天朝评话演义 第五十六回 姚子剑一言逼军 毛总旗三番求援
作者:秀林一笑生的小说      更新:2022-06-04

  诗云:

  文能安邦武定国,

  仁义明君少有如。

  北地奋战拼生死,

  佞臣只将大权握。

  且说当时那姚子剑说道:“众卿听朕一言,当初虎威卿令武烈子送朕回都,可曾专令尔等护送朕么?”毛峰道:“把总分管虎威营五个骑兵团,我等皆是把总下属。把总之命自然亦是我等之命了。”姚子剑微微笑道:“如此说来,尔等受的却非是虎威卿之令,而是武烈子之令了。”

  毛峰道:“正是如此了。”姚子剑笑道:“如今武烈子已然为国捐躯,便命令不得尔等了。虎威骑二队由该有两个总旗掌管,如今却该当由谁发号施令?你一言我一语,岂不乱了套?只该由朕统领才是。”毛峰忙道:“陛下所言,甚是有理。请问陛下有何旨意?”

  姚子剑道:“既然如此,众人听令:即刻回军,随朕杀贼!”毛峰道:“若是如此,恕末将不能从命。”姚子剑怒道:“朕既然赦了尔等先前罪过,尔等又不更以下犯上,便依旧是我天朝军兵。如何不听朕的旨意,反要令朕听你这小小总旗么!”毛峰一怔,随即哑着嗓子道:“把总牺牲,便是为了护送陛下安全回都,而如今——”

  毛峰话音未落,姚子剑忽地放声大喝道:“尔等不欲杀贼乎!”姚子剑内功深湛,当时运足中气大喝,登时将众人耳内都震得阵阵鸣响,一时都呆住了。众人呆滞良久,并无一人出声,忽地不知谁人大喝一声:“愿随陛下杀贼!”那百余虎威铁骑登时群情激奋,一齐喝道:“愿随陛下杀贼!”

  姚子剑笑道:“毛峰卿,如今非但朕意坚决,将士们亦壮怀激烈啊!”毛峰惨然道:“陛下英明,受万民拥护。然末将上不能劝阻陛下,下不能勒止部属,将令陛下身陷险地,无颜再见庸把总于九泉之下矣!”当即抽出了佩剑,便往脖子上抹去。

  姚子剑急忙拦住道:“卿不必如此。这样罢。朕愿随爱卿回归大都,只是现今执意欲往西北延安府游览一番。奈何西北地界近来不甚太平,卿若欲完成使命,却得找来勤王的大军,击溃贼寇啊!若是卿能觅来军马,大破胡虏,凯旋而归,岂不胜过现在这般狼狈归逃?”

  毛峰呆了半晌,忽地将佩剑收回鞘中,厉声喊道:“臣,遵旨!”毛峰翻身上马,又忽然放声道:“虎威骑二队的儿郎们,把总已然英勇就义了,尔等都当追随陛下左右,教那胡虏知晓我虎威铁骑的厉害!尔等不欲杀贼乎!”

  于一片“愿随陛下杀贼”的声浪之中,毛峰策马而去,直奔魏郡。方到魏郡,说明了来意,却听那守将道:“虽然如此,梁王令旨,教各郡县军马都不得擅自调离,以备荆州叛逆。”毛峰怒道:“梁王的旨意,强似当今陛下么!”那守将面现为难之色,道:“虽然如此,梁王的旨意乃是加盖了印玺的诏令,而阁下的么……嘿嘿……日后若是上头怪罪下来,却是口说无凭呐!”

  毛峰登时醒悟,说道:“那便是阁下不信在下,生怕日后梁王怪罪,不敢担这干系罢了。”那守将笑道:“将军也是个明白人,此事下官是真做不了主啊。不如先放下了军务,在这城中暂住几日如何?”毛峰又好说歹说了一阵,终究劝不动他,方才忿忿离去,那守将却在后道:“将军若是真个要调动军马,只得去寻梁王了。”那毛峰也不回头,翻身上马出城便走,口中喃喃啐道:“梁王、梁王,反了天了不成!”

  却不料毛峰一路而行,所遇众城守将虽然均和蔼热情,然而都只推说梁王意思,不肯发兵。毛峰没奈何,只得往大梁而去。方才过了黄河,于途却又听说梁王已然入主神都,赶跑了荆州兵马,自称摄政王。毛峰听了,心下迟疑,却不知当不当去。思前想后,却暗暗道:“如今若要北上大都请救兵,定不及勤王。没奈何,只得往洛阳走一遭。但愿梁王尚念君臣手足之情,肯发兵援助,匡扶国难也未可知。”

  当下急忙一路奔驰,往洛阳而去。沿途守将见了他虎威令牌,倒也不敢阻拦。毛峰马不停蹄,日夜奔到荥阳城外,那匹座马却吃不消,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口吐起白沫来。毛峰怒道:“你这畜生,枉我平日好生喜爱,全不管用!若误了陛下大事,如何是好!”

  毛峰正在那里发恼,却听的马蹄声响,迎面竟有一骑走来。毛峰大喜,细细看时,却见是一队人马拥簇着一个文官而来。毛峰急忙上去,唱个大喏道:“末将乃是天子禁军虎威营骑二队总旗毛峰,现有紧急军务要汇报梁王,还请借大人的座马一用。”

  那儒生打量了毛峰一番,却道:“虎威营乃是天子亲军,自神都之战之后便即失落,尔却如何一人在此?”毛峰道:“北地胡人大入寇,陛下坐镇太原行在,如今已统领禁军奋战前线,却命末将前来调兵勤王。”那书生听了,骂道:“你这厮恰在此处放屁!”

  那儒生不是别人,却是那寇磊的门生陆焱。当时褚天剑夜袭,陆焱与众人于乱军之中走散,不识路途,耽搁了多时,才聚集了些残兵败将。陆焱听说姚子剑下落不知,而姚子萌入主神都称摄政王,赶忙前去投奔。那毛峰先前四处求请救兵,早有人报告了神都内姚子萌一干人等。泰富却定下了计较,要借北胡之手除去姚子剑,是以严令各地不得出军。此时陆焱却是奉了姚子萌之命,要去巡抚许昌,恰好撞见了毛峰。

  陆焱当时骂道:“想尔等前日神都之战便不尽力,战端一起便不知躲去了何处,叫人好不着恼!如今想是失落了陛下,却扯这般瞒天大谎,将来骗谁!来啊左右,给本官速速拿下了!”

  那毛峰连忙跪下,好生分说,涕泪俱下。那陆焱却冷声道:“正是放屁!北胡入寇这等大事,怎地我等全未听闻?想你这伙兵油子,临阵脱逃,又来编造妖言,死有余辜!左右动手!”当时左右一起涌上,便要来捉毛峰。

  毛峰只管连连叩头,砰砰有声,口中直呼喊道:“末将死了不妨事,只是请大人说服王爷,速速发兵北上勤王啊!”陆焱只是洋洋不理,自令左右上前一齐把毛峰绑了,自往许昌而去。

  将到晚间,众人都睡了,毛峰却见一人暗暗摸将过来,低声道:“将军噤声。我且问你,如今陛下果然在北方抵御胡患么?”毛峰道:“那是自然,毛峰此言若有半点虚假时,教我浑身肉皆烂尽!”

  那人却道:“将军莫要疑虑,某乃是傅相国心腹。如今神都被梁王一众把持住了,相国只得托病不出。然而北地之事,关系我天朝气运,相国亦时常留心。如今那奸臣泰富献借刀杀人之计,要用胡寇除去陛下,好令梁王登基。我如今放了将军,将军切不可再往神都而去,枉自送了性命。必要去往别处觅得忠于陛下的兵马,才能解救此危。”

  毛峰道:“然则放任胡患不管,长城一失,梁王岂能独善其身!”那人道:“呵,梁王那厮,识得甚么大体?不过是为了篡立而已!若是能身登大宝,他便算效仿那石敬瑭割地称臣,也未必不愿!”

  当下那人替毛峰解了缚绑,消消送将出去。毛峰奔逃了一阵,忽地想道:“如今南有楚逆,北有胡寇,梁王又把持住了朝政,我却从何处觅兵勤王?如今闪的我有家难奔,有国难投,不如只是死休!”当下便欲自尽,却听见马蹄声响,有几骑奔来。毛峰只道是陆焱发觉了,谴人来追,自思量道:“我便算要死,也先得杀他几个贼党才是!”

  待骑兵奔到面前,毛峰却见都是轻甲骑士,装备式样,好生眼熟,细想之下忽地省道:“这莫不是骠骑将军麾下的风麟骑么!去岁骠骑将军南征荆州,攻克南阳宛城后便全军不知音讯。这风麟骑却如何在此处?”

  毛峰心下大喜,正要向前招呼,却想到:“骠骑将军当年忽然断了音讯,却不知是败是降。这些个风麟骑若是能在天朝领土内往来驰骋,却如何从未听说他每传来消息?莫不是降了楚逆?我若贸然前进,正是方脱狼窝,又入虎口!”毛峰正在迟疑,那伙骑兵眼尖,却早看见毛峰,催马而前,喝道:“兀那汉子,鬼鬼祟祟作甚,莫不是奸细么!”

  毛峰暗道:“罢罢罢,今日走投无路,只得先用言语探探风麟骑底系,若是果然忠于陛下时,岂不大妙?”当下毛峰挺身而出,摸出了虎威营身份令牌,喝道:“吾乃虎威营密使,奉陛下之命而来!”

  那伙风麟骑听了,登时大惊。虽见毛峰衣衫褴褛,风尘仆仆,不似虎威营精兵样子,然而看了虎威令牌,却又不似伪造,也不敢怠慢,只得请起了毛峰,同去见许晨奇分晓,才有前文所说之事。

  当时毛峰探知了许晨奇忠诚之义,传达了姚子剑旨意,登时脱力,昏死过去,却教许晨奇吃了一惊。然而此事事关重大,许晨奇亦不敢怠慢,急忙整点大军,绕过洛阳,往北延安府而去。

  不是许晨奇这支军马北上勤王,管教:九州天下,免受蛮夷肆虐;天朝社稷,得保一时平安。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