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明对马长海的事不置可否，马大福也无话可说，毕竟周明现在比他有发言权，要是放在以前，马长海做任何事都要事先跟他商量，现在是风水轮流转，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几斤几两了。不过，马大福趁周明今天高兴，他又提出个试探性的问题，看看周明会是什么样个态度。

　　虽然就一碟花生米，俩人仍然把一瓶子二锅头喝个底朝天，马大福还想再拿一瓶被周明制止了：“马大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等哪天我从城里带些菜回来，我俩再喝个一醉方休！”

　　马大福心里想着其它的事，应付着说：“那也成，不过周老弟，有件事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今天就我俩也没别人，我打开天窗说亮话，现在路也通了，你的工作局面也打开了，是不是划拉个小车啊，看人家主任书记去镇里开会有头有脸的，就我俩除了走道就是骑个破自行车，好歹我俩也是村里的发言人，这个脸面还是应该要顾的吧？”

　　周明没想到马大福突然提出这么个要求，他一时还答不上来。他起身喝了一杯水，稍稍缓过神来，然后笑着说：“咋啦马大哥，嫌丢脸了不是？不过，这事不会有人评论的，开不开车去跟开会长不长脸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再者说了，我们这段路不是刚修通吗？就是买车也得条件不是？起码我俩兜里比脸还干净，拿什么鼓捣那玩意呢？”

　　马大福解释说：“施工队不是又要上马一批项目吗？只要你同意，这事我来办，保准啥事没有。”

　　周明虽然清楚这事办不得，可借着酒劲，他居然没有阻止或者说既没阻止也没同意，马大福当然比他老道，周明没吱声权当默认，于是敷衍两句就离开了。

　　总算是睡了一晚好觉，一觉醒来，周明发现太阳都老高了，看着桌上半碟花生米和一个空酒瓶，突然觉得头昏沉沉的，想起马大福昨晚说的话，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心想不好，如果马大福真找占小山把车给买了，这事就麻烦了。想到这儿，他拎起外套就出了门。

　　来到马大福家时，大门紧锁，不过，老远就看到来福嫂像等人那样东张西望，见周明敲门，她老远就大声说道：“是周书记吧，马主任不在家，昨晚他就让我今天捎句话给你，一大早他就进城了，说是找占小山商量点事。”

　　看来福嫂未卜先知的样子，周明就知道昨晚马大福可能把什么都告诉她了，可他没想到马大福这回办事这么利索，说走说走，这不要出问题吗？于是接通了他的电话，想叫他不要找占小山了。

　　电话是通了，可马大福遮遮掩掩地说：“周老弟，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昨晚我俩不是商量得好好的吗？趁着现在项目还没下来，这时候找占小山办事最好说话，要是等他把工程抢到了手，就没我俩什么事了？”

　　周明在电话里直跺脚也没用，来福嫂却在旁边敲起了边鼓：“唉呀周书记，人家马主任也是为村里着想，这么大个村，你又是这么大领导下乡，骑个破自行车也有损脸面，你没看其它村的村干部，哪个不是奥迪宝马的，虽然茶园村穷点，好歹站在人面前，你俩也不比他们个头矮吧？”

　　周明听了心里好笑，来福嫂这几句话把他俩说得驴子八只脚，心想开个会需要那么排场吗？见他不吱声，来福嫂又说：“周书记，要我说，买个小车也是好事，你看我现在好歹也是村里的推销干部，以后外出见个老总，我也好有车陪衬，哪像上回见表弟，啥都人家花钱，我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周明笑着说：“哪像你说得那么糟糕，来福嫂，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昨晚马主任确实找我说了买车的事，但我并没答应找占小山想办法。他要是想买，可以光明正大地买，为啥非要找占小山出钱呢？这个说不过去吧？”

　　来福嫂不以为然地说：“你也真老实，都说当过兵的人是驮竹棍过弄堂直来直去，今天看一点不假，周老弟你别忘了，让人家占小山买车又不是花他的钱，到头来还不是从我们村的修路款中扣除，说白了，这是个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事，你不同意，怕是人家也会想其它办法。要我看，还不如拿到桌面上说，三七三十一，说不准这事处理得更体面些。”

　　周明没有马上答话，心想，难怪来福嫂费那么大劲要抢推销的工作，原来她是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可是真要是让他搞推销，就她现在这个思想，村里还能赚着钱吗？不赔过底朝天才怪。想到这儿，他有意试探地问：“来福嫂，车的事你就别操心了，马主任想买车，得人家同意了才行。现在说说你准备咋样推销茶叶的事吧？”

　　来福嫂见周明突然问起茶叶的事，有些尴尬地说：“周书记，你看我这两天也没闲着，昨天你也看到了，村里的春茶茶草都让马长海收走了，我也没啥事可做啊？我还担心，过几天我表弟要来，还不知道怎么完成他交待的任务呢？”

　　周明笑着说：“你担心得有道理，不过，马长海抬高物价对村民们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我们为什么要反对呢？况且他利用手上的方便条件赚点手续费也是正常，关键的是，这事他能不能做长久？要我看，你完全可以利用你擅长的优势跟他来一次公平竞争，只要是对村民有利的事，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就是了。”

　　没想到来福嫂四下看了下，小声地问：“周书记，人家马长海公开地强买强卖，他自己赚了钱不说，村里照样还给他开支。可我一门心思地帮村里办事，要是我任务完成得好，是不是也有提成啊？要知道，现在搞推销的最难做，但听打工的人说，在外面跑推销也最能赚钱，主要是赚提成，这事不知道你和马主任是如何商量的，总不能让我这个半老太婆子白跑腿吧？”

　　来福嫂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周明事先根本就没考虑过，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