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公元1994年元旦过后，距离农历春节仅仅只有一月有余的时间，工作依然无着的郝逸然已经在焦急下明显的消瘦了许多。春节很快就要到来了，劳碌了一年的打工人开始计划着回家同父母或孩子们相聚的日程。郝逸然包括今年已经有五个春节没有在家度过了，原打算找到工作后能够给父母寄上一点过年的花费代表自己真正自立、走向社会的开始，现在看来似乎有些渺渺无期，郝逸然想到此顿觉得有些难言的苦涩与失落，心情也自然又开始烦躁不安起来。

　　在联涌管理区寻找、等待工作的第十日二弟郝逸晨拿来了父亲郝子君从老家转来了的两封信。一封梁静怡寄来的，询问他是否来到了南方及那里情况如何、是否顺利等等，并劝告郝逸然如果在南方不如意趁早去汴州，他爸爸已经基本安排好了他的工作等等。另一封是穰州籍的同连战友崔文进写来的，这小子提前一年退伍现在平安镇的安厦管理区，说一年来上班很顺利，做的也很开心，现在一家台资企业做保安领班，每天八小时工资800来元，如果来南方就快些去找他。并留下了他的呼机号码要他尽快过去云云……

　　郝逸然收到崔文进的来信后喜出望外。也不管它什么工作了，这样坐吃山空总不是办法！至于梁静怡？郝逸然感觉自己目前的境遇在她与她家人越来越有些自惭形秽起来，他总认为自己应该拿出一些成绩才能再去汴州，等我有了工作安定下来后再给她写信说明吧？

　　万德化工厂坐落在安厦管理区近几年开发的一个新型工业区。工业区所有厂房都按照现代化的厂房建筑设计建造而成，马路、绿化设计的整洁有序，厂房外表规范而大气，没有联涌管理区那样看起来有些杂乱不堪。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左右郝逸然准时到达安厦管理区的万德化工厂门口。透过大门向厂房里面望去，办公大楼门前有300来名员工正穿着浅灰色的统一制服在篮球场做着早操。一名穿着保安制服的年轻保安站在队列面前喊着口令“1、2、3、4……2、2、3、4……”

　　郝逸然定神一看。那不是崔文进吗？国字脸、狮眉大眼。一年不见还是如原来那么挺拔、健壮的身材，只是没有原来精瘦干练，体型稍微有些浑厚、发福起来的样子。

　　员工做完操以后，是两个干部模样的男人先后到台前讲评，训示。完毕，解散吃早餐，整个情节简单有序，好像就如部队的晚点名、早集合一样。呵呵！真如在部队时候崔文进去信向他所描述的那样，台湾的男人若非残疾或身材有缺陷以外都必须从军服役，所以他们喜欢自己的公司上班氛围能打造的如部队那样，基本实行半军事化管理。

　　“崔文进!”郝逸然见员工解散崔文进转身想去饭堂的样子马上大声喊道。

　　崔文进听见有人喊他名字不由得回头一看。三年的战友自然熟悉不过。那不是郝逸然吗？

　　崔文进如飞般跑出大门，张开双臂将郝逸然紧紧抱在怀里。“郝逸然！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崔文进、郝逸然同为一年的穰州籍战友，四年前同一程军列将他们拉到了晋西北，仅仅四十个穰州籍人只有他们两个被分到了同一个连队，下了新兵连后又同被分到一个班。“同劳动、同休息、同训练、同学习……同吃一锅饭、同举一杆旗……”人常云：战友情与同学情是人间最真实的情谊。晋西北风餐露宿、饮冰卧雪几年近乎生死之交的两位战友，时隔一年后终于又见面了。

　　“你再晚来一天可能就进不来了。今天还有10个退伍军人过来应聘，只招聘一人。昨天有几个当过兵的过来应聘，刚好队长不在我值班负责考试，我找个理由说今天统一招聘。呵呵！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有个预感这几天你会要过来，没想到还真把你给等来了！毅然，我相信你的素质应该没有问题的。公司规定不准介绍，你就说是直接过来应聘的，我去找人事和小姐提前说通一下！”

　　万德公司招聘保安员如同“选美”，必须退伍军人出身，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高中文化、篮球技术优秀者优先考虑。将近八点三十分的样子，十名应聘者全部到齐。郝逸然同他们在办公楼门前打了一套部队的军体拳，走了几趟三大步伐后被淘汰掉了五人，郝逸然顺利过了第一关。

　　崔文进面无表情般将他们带到了公司的人事部，进行第二关面试。

　　负责面试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他穿着与万德普通员工同样的制服，只不过有些不同的是他佩戴的厂牌是金黄色金属制作的长方形铭牌，外套里面的衬衣一尘不染，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体给人的感觉显的风度翩翩，绅士风度。如果在火车或马路上相遇，感觉这人有些不像从事制造业的管理人员，反像是一位学者、教授。郝逸然随意看了一下铭牌上面的名字：总经理万德铭。

　　郝逸然有些说不出是胆怯还是不自然却又故作大方的站在这位万总经理的面前，同时彬彬有礼的将《退伍证》、《党员证》《入职申请表》、《优秀士兵荣誉证章》《三等功证章》《毕业证》轻轻放到了对方面前。

　　“请坐！”这位总经理一边随意的翻阅郝逸然地上过来的资料一边示意他坐下来。“好！在部队是优秀士兵，同我一样也是侦察兵出身。郝逸然？呵呵！名字也不错？，做一名优秀保安员的职责是什么？请回答！”

　　“公司保安部是协助公安机关维护一方平安的重要辅助力量，保安员的职责就是保护员工人身不受外来势力侵袭与公司财产安全的坚定守护神。”郝逸然到达南方后随便翻阅过一些关于治安方面的资料，镇定而不卑不亢的回答到。

　　“呵呵！回答不错，你面试合格，请到人事部和雨小姐那里进行基础文化课考试吧？预祝你能够顺利加盟万德公司！谢谢！”

　　郝逸然随眼打量着这位名叫和雨的人事小姐。她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长长的发型收拾的简介明快，一身冬天的三件套装打扮得落落得体，浅淡自然。

　　似曾相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郝逸然努力的挖掘自己的记忆一时想不起来。她有些像梁静怡，也好似余晓云，却也有一种属于自己的独特气质与内涵。郝逸然第一次直面看到了电视中才能见到的那般文静、梦幻的女子，常以为电视剧中的明星都是靠化妆才会那样阳光，如今终于有些相信世间也真有如此美丽、大方、有气质的女子了。

　　考卷基本是一些初中、高中时候的语文、英语口语已经数学方面很浅显的东西，郝逸然很快的答完了试卷，第一个交到了这位和小姐的面前。和小姐随意看了一下郝逸然的试卷。“你的字写的真不错！你叫郝逸然，豫南穰州人？请先到人事招聘室，等会儿听通知！”

　　“好的！谢谢！”郝逸然忐忑不安的走出门去。

　　“怎么样？有把握吗？”崔文进早已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还好！我尽力了！文化课应该没有什么错，看人家怎么决定了！”

　　参加面试、考试的五个退伍军人陆陆续续的结束了考试后如坐针毡的在招聘接待室等待着，半个小时后那位和雨小姐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

　　“各位先生！试卷结果明天才能出来，请你们明天上午到厂门口看入职通知。实在抱歉因名额有限，如果没有见到自己名字的有机会请再回来！谢谢！”

　　张小姐说完这句话，随意的瞟了一眼郝逸然，微微一笑轻轻离开了接待室。称呼我们为先生？郝逸然听此语顿觉得浑身不自在，两脸绯红如酒醉一般。因为在豫南老家必须有一定学问或者对社会有贡献的人才能成先生，其它在老家如对男子称呼“师傅”是大众化的统称，要么就是“大哥”、“大伯”、“大叔”什么的，那样听起来有些亲切、自然，如今称呼我们这些毛头小子为“先生”，我郝逸然受用不起啊！

　　“真有些麻烦！好像我们当年高中时候招飞、当兵那样路数还挺多的。那好吧！你看到我名字马上通知我，否则我明天还要出去找工作啊！”郝逸然临走时对崔文进交待到。

　　“没有底气吧！我感觉你郝逸然应该没有问题？像我个子比你低了两公分，高中肄业不都进来了，不过我当时机会比你好，公司筹备阶段还没有装修完毕安装机械设备时候我就过来了，比你要运气一些。不要怕？万德公司是当地最正规很讲究企业文化的一家公司。平时招工最公平，只要你是最优秀的就绝对没有问题！耐心等待吧！我坚信你会顺利通过，入职通告张贴出来有你的名字我就会过去告诉你。”

　　“那好吧！我先去我们老二那里，进了厂我请客你付费，可以吧？”郝逸然心有余力不足的调侃崔文进。

　　“呵呵！老兄还如过去说话那么幽默，就那么一点退伍费恐怕早没有了吧？先赠送你三百元，将来让你儿子还我，可以吧？”崔文进从口袋拿出三百元塞到郝逸然的夹克口袋后坏笑般挑逗郝逸然。

　　“那好吧！哥哥退伍至今出师不利，只有笑纳了。呵呵！就你好酒如命的那副德行，上班后不宰我才怪。兄弟！不瞎扯了，我先回去，不影响你上班。哥哥现在穷没有呼机，还是我晚上过来找你，哥俩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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