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在矿上逐渐安顿下来,暂时解决了吃住的基本生存问题。母亲看看屋后周围无人居住的荒野之地,又动起了心思,开荒种地。
她试探性地在土层厚一点的地方,一点一点锄掉杂草,翻挖黄泥巴,将拣出来的碎石瓦片集中在陇边,一条条狭长的菜地慢慢出现在了山坡上。杂草枯叶烧灰撒在地里。家里烧火做饭余下的灰烬,像煤灰渣木炭渣全部集中在院坝一隅,每天早上将积攒了一晚的排泄物倒在渣堆上沤肥。风吹日晒雨淋十几天,再均匀地洒到地里。黑狗和大妹依旧像跟屁虫似尾随在母亲身后,忙碌碌地做小助理,给她搭把手。
日子过的飞快,冬去春来,天气一天天的暖和起来。母亲说菜地睡了一个冬天了,吃饱喝足,开春了,可以醒来播种了。说干就干,黑狗爹说这里以前都是荒山野岭,乱石丛堆,土层不厚,没什么肥力,第一年只能种些豆类,给土地蓄蓄底肥。于是种了黄豆、刀豆、白花豆,也夹杂着种了些包谷。黑狗娘又在屋后树下种了两窝棚瓜。日子就在指缝间一天天溜走了。
许是底肥下的足,棚瓜长势喜人,顺着树干,不停地向树顶爬去,树枝树干都爬满了瓜藤。大妹最早发现结瓜了:“黑狗哥,娘,快来看哦,结小瓜了”,听到喊声,大家连忙跑到屋后。真的呢,顶着凋谢的浅黄色花朵,一颗颗指甲盖大的棚瓜圆溜溜地开挂了。一家人开心的不得了。
转眼间,棚瓜就长得巴掌大小了,上细下粗,可以摘吃了。母亲摘了两大筐,自己拎一筐,另一筐黑狗和妹妹一人拎一边,给左邻右舍的邻居们送去,表达对邻居们一直以来的关照。临走还笑眯眯地提醒一句:“以后自己去摘啊,莫要客气,就像是自家种的一样呢。”
黑狗爹也按照母亲的吩咐,上班就摘一袋给当班的工友送去。大家都知道钱大田有一个敢闯能干的婆娘,现在更羡慕这个婆娘的吃苦耐劳、会算计过日子了。大家也都喜欢手勤脚快、不吭不哈、天生笑脸的黑狗,于是他的爹娘,大家渐渐习惯地称为黑狗娘黑狗爹了。不论是谁来摘,只管摘了,手上拿着瓜,对着屋子大喊一声:“黑狗,掏两个瓜炒吃了”,“好尼,好尼,只管掏,只管掏”。
棚瓜是一个繁殖能力超级强的菜瓜,只要施足了的肥料,便硕果累累。不但树枝挂满了果实,连屋顶也爬满了枝藤结满了瓜。黑狗家种的棚瓜让家属区的邻居们基本都认识了,新来乍到的黑狗一家。
黑狗爹是个内向的人,并不爱言语,人越多越不爱吱声。他懂点跌打损伤的草药,于是磕磕碰碰伤了皮肉,都来找他包扎医治。只要能治,他来者不拒,也不主动收一文钱。往往是伤者不好意思,过意不去,留下三瓜两枣。所以钱大田人缘不错。
现在黑狗娘的知恩图报,让大家对这一家子的好印象更加深刻了。
大雁南飞,秋霜落满草丛。钱家迎来了一双女儿,这是老天爷的恩赏吧,送来了一对双胞胎姐妹。是作为对早逝的三妹的补偿吧,黑狗爹对着祖宗牌位,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