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轮王回到那个山神庙来接女眷,向那山神打听:附近可有好的洞天可供居住?
问了两三遍,那山神似乎都没听见。
转轮王拍了拍那山神的肩胛骨,又对着他耳朵问了一遍,那山神总算是听见了。
山神就说:“这边方圆八百里,原也有洞天108处,道场33所,现在都毁了,弄得我们这一些山神、土地都没有了精神生活,现在是再也找不到宜住的洞天了。”
转轮王又对着他耳朵说:“一处都找不着了?”
山神说:“哪里还会有?全被席道全炸了个遍,我这耳朵,到今天里面还嗡嗡的呢,听什么好象都听不见。”
转轮王不由得感叹起来:
真的是鬼不聊生!鬼不聊生啊!在此都没法活了。
那山神又说:
“大神,你还是回中土去吧,这边是想都不要想了。
小神是实在没法子,这个职位,虽是鸡肋,守着寡味,但又丢不起。”
转轮王在山神庙歇息到日落,连夜带着众女眷回本土去了。
再说江胜春,躲进酆都城墙边的一个破土地庙内,肚子内十分饥渴,想要找那土地讨一口热粥来喝。
呼唤了半日,也不见有那土地爷出来。
江胜春打起鬼眼,往两边一看,沿着这城墙外两线,尽是这种土地庙,排得密密麻麻的。
“怎么就没得一个鬼神?”江胜春心里想着,挨个儿一连走了好几个土地庙,总算发现这一个里面有一只鬼。
江胜春一打听,才忽然明白,这不是什么土地庙,哪有土地庙密密的排在一起,排成了几条街的?
这是各地的土地爷在此设立的驻都办。
驻都办?
江胜春就问那只鬼:“这么多驻都办,怎么没看见有几个鬼神?”
那只鬼说:“近几年不比往年了,冤魂野鬼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他们这些当差的,都在忙着呢,港口码头、机场、车站、各交叉路口都要鬼守,稍一不注意,就有鬼溜进来,那大家就都惨了。”
江胜春暗自吃惊,幸好自己带的银钞还算足,不然的话,已经不知被捉到哪儿关起来了。
江胜春又问他:“那你今儿个怎么在休息?”
那只鬼说:“刚刚抓了一批来祈诉的鬼,也是蹲守了好几日的,他们是左躲右藏,尽找那些避静路走,身上一个银钞都没有,累得我要晕,上头才奖励我休息三个时辰。”
江胜春忙拿了一把银钞与那只鬼,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见到酆都大帝?”
那鬼十分惊讶,说:“你要见他做什么?要见酆都大帝本尊,除非你上天庭去,这里只有他的一个寄身。”
江胜春听了,这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驻都办?为什么这么怕冤鬼来诉?原来这里根本就不办公!
江胜春忙向那只鬼打听:这我要怎么出去?
那只鬼先问江胜春为什么要出去,来这里谋个差不好吗?这儿还是要招工的。
他这主要是看江胜春身上有银钞。
江胜春表示自己还有事,那鬼就说:“也是,你是有银富鬼,看不上这驻都办的差事。要不,两个多时辰之后,我带你出去?”
江胜春听了,又递了一叠银钞与那只鬼,顺便说要讨一口水来喝。
那只鬼端了一盆稀粥与江胜春。
吃完这水一样的稀粥,江胜春休息了好一会,然后跟着那只鬼,蜿蜒崎岖的找着小道,总算是出来了,平平安安!
无可奈何,江胜春回到晋都城隍庙三药殿,若婵说那娘娘已经来求过一次药了,明日又会来。
江胜春感觉自己在酆都也好象只呆了一天,路上去回就算两夜,怎么就过了四五天了?看来,心中有急事,时光过了都不觉得。
江胜春只将一路所遇,拣可说的说了,事没有办好。
岳不冬、若婵和绿娉都来劝他,不要着急上火,实在没有办法的话,那也不能怪他江胜春。
这天,江胜春挖药回来,到木庵宫内来准备熬制。
刚刚坐下来休息一会,只见一鬼领着一大群女鬼鱼贯而入。
其中一只女鬼说:“这儿倒是一个挺不错的宫殿,只是有些阴森,看来,是许久不住人了。”
那男鬼走在头里,说:“都破败到这样子了,怎么住人?”
又一女鬼说:“不如我们暂且在这里住一阵子?!”
男鬼说:“也好,等找着了好地方,再搬!”
又一女鬼说:“会有什么好地方?”
男鬼说:“爱妃,我听说,海外仍有那仙山静岛,我要找一个来,与众位美妹一起居住。”
正聊的欢,边聊边往宫内深处走,忽然一只女鬼惊叫:“有鬼?什么鬼?”
原来,她发现在藏在石屏后的江胜春。
这木庵宫近来一直是江胜春和若婵、绿娉在居住,岂能让这一大群鬼来占驻?
江胜春从石屏后面走出来,反问对方是什么鬼,为什么闯入他家中来?
对方也不说自己是谁,一群女鬼先围着江胜春吵吵嚷嚷,笑笑闹闹的,说他年轻,生得俊俏……
那男鬼走了过来,分开众女鬼,问江胜春:“你是谁?这儿怎么会是你家?哎?你身上怎么会有一味子药味?”
江胜春身上带着许多药囊药瓶,当然有一股子药味。
江胜春就说:“我是个医者,这里是我居住和熬药的地方。”
那男鬼就说:“你是个医者?那你医术如何?这看看我这颈脖,能治好不?”
江胜春这才注意到,那男鬼的头,总是往左转,隔一小会儿就转一次,频率还不低。
这要是与某着女鬼亲个嘴,刚刚好要亲上,那头却突然左转了45°,要一小会儿才复原,多尴尬?!
这男鬼也一直苦于这些琐碎事情,别说亲嘴了,吃个东西,特别是喝个汤,常常洒了自己一裤子。
江胜春让那男鬼在石凳上坐下来,让他好好看一看,摸一摸骨骼。
看过摸过之后,江胜春说:
“娇客这个病是个职业病,时间久了,年积月增的,那颈椎变了形,筋条经常拉,弹性十足,一直都在震荡,固有频率已经稳定下来了,所以,筋条才会不停的拉转头部。”
江胜春说的很明白:你这颈项,就象是上了发条,一直来回摆。
那男鬼听江胜春说完,就说:“真乃神医也,一看便知!此病能治否?”
江胜春说:“治是可以治,不过,要费上许多时日,……”
那男鬼听他说能治,便高兴的说:“本王有的就是时日,神医尽管放心好了。”
男鬼一兴奋,就说漏了嘴。
本王?江胜春当然听清楚了,又是一个什么草头大王?
江胜春不情愿搭理他,就说:“在下近来还有要紧事要办,恐怕会没得时间给你治。”
那男鬼笑了笑,说:“看你这愁眉不展的,究竟是有何要紧事要办,说来听听!”
江胜春说:“说与你听也无趣,我要去熬药了,诸位请便!”
江胜春说完起身,将药材洗了,加入药鼎中,生了一把鬼火来熬着。
那男鬼先是在那里看江胜春这一番操作,然后见江胜春只在扇火,也没别的事,就又凑近来,问他这药是给谁熬的。
江胜春就说是与那晋宫内的一位娘娘熬的。
那男鬼听了,自然会诧异,问道:“你一个鬼医,怎么会给人治病?哪里有人会请鬼医治病的道理?”
江胜春没事,见那男鬼又问得殷勤,就把那娘娘怀了鬼胎等一节简单的讲了一遍,又讲了自己去找酆都大帝的这一节,讲完后,唉声叹气的。
那男鬼听着听着,先是有怒,又慢慢的平息了,听完后,就说:
“此事千万不能让地藏王知道了,否则,那地藏王来拘魂,连同那娘娘的命也就没有了。”
江胜春说:“这个我猜也是,所以,我没直接去找地藏王。”
男鬼说:“听你这么说,你知道地藏王在哪里?”
江胜春说:“这个我自然知道,前不久还在一起呢,不过,我不好说。”
男鬼又说:“这事也不能让后土娘娘知道了,后土娘娘一知道,那张百忍也就知道了,后果是什么?你懂的!”
那男鬼见江胜春不一般,机警异常,就跟他简单交代。
江胜春见这男鬼过于啰嗦,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来头?也懒得再理他,只用心来熬药,见药已经沸了两沸,他便加注五雷火来揉一揉,使药性融会成一体。
那男鬼见了江胜春这一番操作,年纪虽轻,倒真有些神医风范。
男鬼就神秘的说:“我们私下来做个交易,如何?”
江胜春问:“什么交易?”
那男鬼说:“我帮你搞定那个要补办的投胎手续,你给我治好颈脖,怎么样?”
江胜春听了,还是比较迷惘:“你……?”
这男鬼其实就是转轮王(真身),具体来说,是左转轮王。
转轮王原来是两个,左转轮王和右转轮王。
直到有一天,左转轮王永远记得,那右转轮王被押到天庭的碾魄台上,受刑受了三日,从此湮灭。
其原因,就是右转轮王喝醉了酒,没有办投胎手续,就将一只厉鬼投到了陈塘关李娘娘的肚子里,后来,此事东窗事发,李娘娘怀了鬼胎,虽然李娘娘母子得到教派投机者的救助,但右转轮王就从此消失了。
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此时的左转轮王实际上比江胜春还要焦急。
左转轮王后来就成了转轮王,左右都是他,可是,他已经有了严重的职业病,上起班来极不便,经常的出错重来,他害怕有一天真的因职业病而闹出大错,这才招了个临时辅王来帮他办公,反正招临时辅王这种事,当下也时兴。
现在,真的出大错了,似乎不是他一个的错,但要深究的话,最终只会全落到他头上,因为事关投胎。
但是,补办手续,也不是象说起来那么容易的,首先得知道是为谁补办,没个身份信息,那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