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上午，常晓浩带着妹妹，坐公交车去市里。

　　妹妹今天很开心，她听小区一个孩子说，麦当劳有很多好吃的。

　　常晓浩是刘大学的小跟班。

　　常晓蕊是常晓浩的小跟班。

　　俗话说，技多不压身。

　　老哥教会给她很多男孩子的课余爱好。

　　教她套蜻蜓。

　　教她做鱼网。

　　教她放鞭炮。

　　教她打冰尜。

　　来到鹅城后，老哥好像变了。

　　对于12岁的小姑娘来说，一个熟悉的亲人，神态变化很明显。

　　公交车上。

　　“哥，那天大舅说你口音变了，我早就知道。”

　　妹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得爱臭美了。

　　脖子上挂个浅色包包，一副不要小看我的架势。

　　“说说吧，我的秘密就快被你们解开了，嘉人们。”

　　常晓浩很无奈，一个屋檐下，想时时刻刻隐藏什么，太难了。

　　对家人，他连最起码的警惕性也没有。

　　“咯咯···你说话真好玩儿。”

　　“停，以后不这样笑好不，听着脑仁疼。”

　　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原来女孩子这样笑的。

　　她们不都是杠铃般的笑声么。

　　小妹不管真假生气，嘴巴都会嘟起来。

　　这时候，常晓浩一般会岔开话题。

　　“你知道麦当劳是啥不？”

　　晓蕊别的没学会，吃喝方面贼有天赋。

　　“鸡腿、猪蹄、饮料。”

　　常晓浩很惊讶，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乱入的东西。

　　不像是麦当劳，倒像是坐在火车硬座上。

　　“还是小妹聪明。”

　　下了步行街站牌，晓蕊抓着老哥衣角，东张西望。

　　妹妹多才多艺，是个有出息的。

　　当过老师，开过服装店，股票里赚过大钱。

　　各种操作，全凭爱好。

　　据常妈后来说，整个鹅城能叫得出来的美食，晓蕊和闺蜜全部吃过。

　　对此，常晓浩不以为然。

　　苦瓜汁配酸辣豆腐脑，你就没吃过。

　　能听过，算你厉害。

　　宽敞整洁的步行街，街道在两旁玉兰树的掩映下，显得更加漂亮。

　　斜对面有条长龙，排队吃麦当劳已是常态。

　　“现在过去，还是溜达一会？”

　　话音未落，小妹拽起老哥，走进人群。

　　这家麦当劳是前不久开业的，2楼可以看到对面的湖。

　　选址很有眼光。

　　常晓浩明年带妹妹吃过这家。

　　好吧，是前世。

　　当时身上带了50块钱，是拒绝几次工友溜冰省下来的。

　　没舍得坐公交，俩人步行走了老远。

　　当时花了26，可把常晓浩心疼坏了。

　　“哥，你在想什么？”

　　摸着妹妹的头发，他发现小妹眼巴巴看着点餐台。

　　“我都这么大人了，你别总是摸我脑袋，该不长个了。”

　　晓蕊把头一偏，嘟起嘴，很不满。

　　她在老家的班上同学，个子都比她高。

　　教室里总坐第一排，想要溜个号都不行。

　　“想吃什么，随便点。”

　　感受到老哥今天很大方，晓蕊小声道，“刚才说的那3样。”

　　安排妹妹坐在靠窗的位置等着。

　　猪蹄真没有。

　　巨无霸、咖喱薯仔、苹果派，麦乐酷、薯条。

　　老哥端来的可不止3样，晓蕊顿时胃口大开。

　　“吃东西不许吧唧嘴。”

　　“才没有。”

　　步行街一家文具店，生意很好。

　　送给小妹一对粉色V字发卡，手中的零钱越来越少。

　　“照相不？”

　　“必须必。”

　　女人从小到老，都是一样的爱美。

　　12岁的常晓蕊，执着地想把一瞬变永恒。

　　交了照相费，相片要等几天再来取。

　　手上只够坐公交的钱了。

　　在2000年，随便花光100块，没心疼。

　　那是有信心在以后的日子里，赚到更多的100块。

　　“这是好事。”

　　刚从村里走出来的小妹，还不知道100块钱的具体概念。

　　她只知道，老哥很疼她。

　　...

　　一大早，刘丽丽又在前台偷偷看杂志。

　　“丽丽，采访一下，你在《读者》中学到什么？”

　　“叫姐知道吗，你才19，我大你5岁，不要没大没小。”

　　刘丽丽悄悄的把杂志往台面里推了推。

　　常晓浩老灵魂人，是不会轻易改变内心的认知。

　　“知道吗，我昨晚又梦见你了。”

　　刘丽丽闪着好看大眼睛，为什么要说又？

　　“切，肯定没好事。”

　　常晓浩凑近刘丽丽，“你有男朋友吗？”

　　嘶，刘丽丽发现这人很大胆，急忙正色。

　　“常先生，请注意你的素质。”

　　脑子有些混乱，确实不该如此油腻。

　　人与人之间需要保持一定的空间距离。

　　这个空间被人触犯就会感到不舒服，不安全，甚至恼怒。

　　“不好意思，是我鲁莽了。”

　　常晓浩歉意点头，迈步离开。

　　现实与梦境傻傻分不清，活该被教育。

　　“等等，把话说完。”

　　丽丽最讨厌说话讲一半留一半。

　　那种感觉，像吊在半空中，非常难受。

　　她就被吊过好多次，个中滋味，很难言表。

　　“嗨，其实也没什么，梦里大家很熟。

　　我们之间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刚才有些失态，见谅。”

　　“是吗？”

　　刘丽丽瞥了一眼，低头小声嘀咕。

　　···

　　上午跟着小郭到房管局取单据。

　　下午呆在公司，完善业主资料。

　　整个礼拜，司机载着俩人，在外面跑来跑去。

　　叶炜明坐镇中枢，喝着茶水，遥控指挥。

　　出纳钱姐怀孕了。

　　钱姐是老板在老家的亲戚，钱和权，老板拎得清。

　　员工不分职位高低，都很自觉走进财务室。

　　送上祝福。

　　公司新招聘个女孩，西南某大学的，来协助钱姐。

　　常晓浩扫描过，和前台丽丽是两种类型。

　　文文静静的，长得还不错。

　　没赶上公司元旦聚餐，放假前的聚餐必须拿捏。

　　听说有汽车可以抽。

　　公司放假时间已经排好，正月初八开工。

　　按惯例，正月十六必须打起精神干活。

　　2月初，提前发工资。

　　常晓浩走进财务室，这次可以领半个月工资。

　　工资条上刺眼的404，就很过分。

　　常晓浩脸上精彩极了。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403或者405？”

　　严谨细致是一种工作态度，反映了一种工作作风。

　　实习小财务赶紧又核对一番。

　　“没错。你看，虽然过年提前发放工资，但你试用期是按800块计算的。

　　800除以21.75天得出每天36块7毛8，再乘以11天工作日，得出404。”

　　常晓浩大嘴咧到后耳根，是这么算的吗？

　　哥今天不信这个邪。

　　“那咋不除以22天呢，小数点后有没四舍五入？”

　　“呃，工资表是会计张姐做的。

　　我是代替钱姐的，确认签字和发放工资。”

　　第一次来实习，就碰到这样奇怪的员工。

　　看着不像是斤斤计较，是有什么说法吧。

　　“没事，有些好奇，随便问问。”

　　“好奇？”

　　出纳小声重复一遍，这倒是和她有点像。

　　她对一些事物也很好奇。

　　“你是新来的吧，毕业了么，贵姓？”

　　常晓浩居高临下，一幅大灰狼遇见小绵羊的既视感。

　　既然有靓妹仔出没，没屁也得搁楞下嗓子。

　　钱姐挺着还未显怀的肚子，慢悠悠走过来。

　　敲敲桌角。

　　“小杨，发放速度提起来，早放完早收工，明天聚餐放假。”

　　钱姐说完，抬手看了看腕表。

　　别看了，惹不起。

　　明天抽个小汽车，咱也威风一把。

　　常晓浩知趣的签字、拿钱、走人。

　　“我是新来的出纳，跟着钱姐实习，免贵，杨若。”

　　杨若无视钱姐，好奇地看着小年轻。

　　一脸平静地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