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俺也是新手，你就可怜下我吧。”

　　把孟丽艳分到自己手下，常晓浩是拒绝的。

　　那个女人，整个一新手司机嘛。

　　就知道冲。

　　男女搭配这种说法，适用于精神上的自我兴奋。

　　累成三孙子，才是常态。

　　真实的工作中，熊强这种跳槽过来的熟手，才是最佳搭档。

　　有眼力，不用多费口舌。

　　叶炜明这种“老带新”的策略，出现极大偏差，需要调整。

　　办公室里，常晓浩找准时机，跟叶炜明挑明此事。

　　“你是不是新手，我眼睛又没瞎。”

　　叶炜明摘下眼镜，好笑的擦擦镜片。

　　常晓浩倒了一杯热茶，拿给叶炜明，“领导，你笑得很狡猾。”

　　“上周五，我和季方主任，还有刘所几个人喝酒···”

　　叶炜明抿了一口茶，“你拿芙蓉王，结实了所有科室的办事员。

　　还把我夸成一朵花，说什么我是天悦居的定海神针。”

　　他笑过后，瞥了眼常大嘴，“捧杀？这不好，过犹不及啊。”

　　常晓浩相当无语，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

　　当着老多人面，我会这么直白的害你？

　　他当时，只说叶炜明是业务部的大拿，没提公司。

　　这是哪个傻蛋，掐头去尾，添枝加叶，专挑这段来复述。

　　老硬币。

　　叶炜明放下“大棒”，又扔过一根“胡萝卜”。

　　“每月，给你报80块烟钱，和那边多联系，别人怎么想，你别管。”

　　他重新戴好眼镜，“这是对你在工作中，原则和灵活性的奖励。”

　　常晓浩不懂什么辩证关系。

　　他只知道，自己被敲打了。

　　不用多说，自己带孟丽艳，已成定局。

　　业务部配发的两台摩托，还是特事特办，申请下来的。

　　骑摩托，载女同事办事。

　　这，不太好吧？

　　“你先带带小孟，她的简历，有点意思。”

　　看来，张狐狸和叶狐狸关系不错。

　　新员工的底子，已经交代过。

　　挺大的办公室，现在越来越小。

　　两排拼桌，一张单桌，不协调的摆放。

　　谁是老大，一目了然。

　　房间的烟味，渐渐变淡，以后安装空调，不怕身上有味。

　　“下周一，到财务室取驾照，没有的话，找王伯。”

　　···

　　孟丽艳家在闽省三元，初中毕业，跟着同乡出来打工。

　　她在莞城电子厂，做过两年多的流水工。

　　又去了一家凤城餐馆，做了几个月的服务员。

　　在换岗当迎宾的期间，和客人发生口角，愤然离职。

　　在鹅城的姑姑介绍下，她进了一家印染厂。

　　上班不久，她就有些后悔了。

　　每天工作12小时，包吃住780块，工龄按年另算。

　　转到夜班后，夜宵补助费2块6。

　　厂里每月，有4次机修检查，变相成了4天厂休。

　　一次厂休，她挽着小姐妹上街玩。

　　一个开着皇冠的中年人，碰掉了她们刚买的水果。

　　车主下来，没问伤势，就要拉着她俩去医院拍片子。

　　孟丽艳和小姐妹，对视一眼，摇头婉拒。

　　车主握着V998，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

　　叮嘱她们，要是回去不舒服，打电话过来，他随叫随到。

　　二人没要递来的500块钱，她们重新买了水果，还看了一场录像。

　　工厂里繁重又枯燥的生活，并未影响到孟丽艳的青春容颜。

　　她和这时期，大多数流水线上的员工一样。

　　机械般的上着白班，又转了夜班。

　　她的青春轨迹，一如染厂的重要步骤般。

　　染色、缩水、验货。

　　又有一次厂休，孟丽艳独自一人逛街。

　　她买了一件好看的紧身衣，一小袋砂糖橘。

　　站在街边的电话亭，掏出名片，鬼使神差拨了过去。

　　···

　　常晓浩摸着下巴，仔细观察面前的新同事。

　　1米68的大高个，容颜姣好，不是可爱型。

　　穿着不土气，也不洋气。

　　她的头发好像焗过，发梢处还残留着棕色发丝。

　　时尚是个圈。

　　这种造型，并无挑剔。

　　“年龄来说，我比你小，工龄来说，我比你长，关于称呼···”

　　会议室里，双方谨慎交流中。

　　“叫我阿艳吧，也可以像挡车工那样，叫我小孟。”

　　一板一眼的老古董，纠结着老工龄。

　　摆什么老资格。

　　名字只是个称呼而已，还想以势压人。

　　孟丽艳换了个坐姿，重新翘起二郎腿。

　　“阿艳，行吧，我叫常晓浩。”

　　常晓浩翻开笔记本，准备简单讨论下，以后的“新带新”思路。

　　“还是叫常师傅吧，这样显得尊敬一些。”

　　“不用，叫我常晓浩就行。”

　　这声常师傅来得太突然，他脑海里闪现出：电工、出租车、方便面来。

　　“好吧。”

　　阿艳在厂里上班，没接触过房地产行业。

　　需要把道理和她讲清楚。

　　“你呢，把那些布匹缩好水，不让它们做成衣服后，洗完变小。

　　这里呢，把业主的证件办好，让他们住进来，有证才安心。

　　至于房屋质量，物业服务，那不是我们的业务范畴。”

　　“我来之前，了解过的。”

　　“那就好，这几天你先跟着我，熟悉一下办事流程。”

　　“公司领导，经常来吗？”

　　常不常来，工作一样要做的。

　　工作进度表，早已排好。

　　难不成这个女人，还有更高级的摸鱼方式？

　　可以探讨。

　　“部门经理每天都在，老板和副总们，还有监理，这些不太清楚。”

　　常晓浩的业务部，和老板他们又在一个楼层。

　　大领导们，偶尔过来吃饭，也是进大饭堂里的小饭堂。

　　“公司有几个副总？”

　　这个女人，在想什么东西，净问些不着边际的话。

　　还让不让人继续说下去了。

　　常晓浩有些不耐烦。

　　“两个，或者三个，不知道。”

　　“ho，公司的规模蛮大。”

　　你的规模也不小。

　　常晓浩被几个岔打懵了，根本找不到头绪。

　　“接下来，带业主的资料和委托书，去房管局做备案···”

　　“我和你说啊，财务赵姐，脾气不好，你要留意···”

　　“受理柜台，一般都是秦科在，他人很好的···”

　　“还有刘所，那人···”

　　常晓浩口若悬河，唾沫横飞。

　　●REC：

　　“你好，你，我上次和工友，你把我们水果撞了，我接的名片。”

　　“噢，对对对，抱歉，没你名片，回去后还好吗？”

　　“没事的，我打电话来，就是告诉你，不用担心的。”

　　“···你在哪，好像很吵的样子，吃饭了吗？”

　　“啊，今天厂休，我一个人逛街，还，现在不饿呢。”

　　“是上次那个地方吧，这样，我20分钟内到，等我！”

　　“是啊，不用了，我···”

　　“嘟~嘟”

　　就在常晓浩送别杨若的前一天。

　　孟丽艳在街边的转角处，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令她心动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