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阵师 第004章 此去数千里
作者:一步雷池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樊城属于九原郡,离乘云宗五十余里,同在离州境内。

  顾怀和吴情住进了城里一家普通客栈,用完晚饭后,顾怀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桌前,脱去上衣,露出打磨得很精壮的上身,仔细查看着白净的胸口。小饭馆里那团诡异的蓝光一直萦绕在脑海,此刻他恨不得在自己胸口上开一个洞,看看里面有什么。这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诡异情况,一日不弄明白,他一日都无法轻松下来。

  当时那阵师召唤阵眼之力,全部打在他的身上,在那瞬间顾怀却没受到任何伤害。他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想起一个细节。漫天飞舞的雪花环绕在他身边,丝丝缕缕的元气集中而来,却在眨眼之间全部涌入他的胸口,紧接着,他便看到那团蓝光从胸口激射而出,笔直击中那个阵师。

  也就是说,在他的身体里确实有某种诡异的存在。

  顾怀不由得想起那些往事,当初师父带他上山,宗老会对他的评定是拥有绝佳资质的气海,这是成为一个优秀阵师的基础和关键。对于一名潜在的阵师来说,气海的资质七分靠天赋,剩下的三分可以后天培养。

  而气海的位置,恰恰是在胸口,位于心脏的右下方一点。

  宗门在这十三年里对顾怀的培养不遗余力,光是那些珍贵的药材就用了无数,这使得他的气海资质更上一层楼,可问题在于他的气海里仿佛有一道门,将气海和外界的连接通道死死堵住。无法吸收和释放天地元气,那么资质再好的气海也只是一个无用的死物。联想到今日的遭遇,顾怀隐隐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道门虽然挡住他成为阵师的希望,却能在关键时候对他本身提供保护。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被人用阵法攻击,以前在山上即便有人出言不逊,也没人真的敢对他动手。师父和宗老们虽然想了很多办法去探寻他身上的问题,却没人会用那种极端的手段。若非今日这般巧合,恐怕顾怀怎么也搞不清楚这件事。

  顾怀冷静地分析,自己身体里这个诡异的存在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有,他五岁上山,在那之后并未遭遇过离奇的事情。

  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搞清楚身体里到底有什么,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马上返回乘云宗,将这个消息告诉师父和宗老们,让这些前辈来分析;第二则是回家,看看自己在出生的时候出现过什么异状。

  权衡之后,顾怀还是选择了后者,因为他想家了。

  离家十三年,这个时间实在有点太长,当时他在宗阁里一口答应方随尘,心底未尝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次日清晨用过早饭,将要出发之际,顾怀对吴情说了自己的打算。女人没多说什么,只是很恭敬地应下。顾怀知道她是要履行自己的承诺,做一名真正的隐卫。对此他不置可否,这一切都是吴情自己的决定,他不必做出什么虚伪的姿态。

  樊城是个小城,街道倒还很干净,吴情主动去采购了干粮用品,还买了两匹骏马。顾怀不由分说将花费的银子给了她,惹得吴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出城之后,吴情问道:“您家在齐州?”

  顾怀微皱眉,道:“以后不要用敬语,你年纪比我大,这样我听着很别扭。”

  “是”,吴情应道,明亮如星的眼睛里有一丝温暖的笑意,又说道:“此去齐州路途遥远,要先南下宁州,然后往东横穿云峡天堑,这才到齐州地界,怕是有好几千里路途。”

  “这些年我与家中常有书信往来,但从未回过家,所以这路途上难免生疏,一路还是要多仰仗你。”顾怀平和说道,昨日两人有过一些交流,他知道吴情这些年一直在外奔波躲避,对各地风俗人情很熟稔。

  “这是我的本分。顾怀,我想先将那个东西拿出来,再随你去齐州。”吴情略犹豫了下,终究还是顺从顾怀的意思,没有那么恭敬地使用敬语。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顾怀问道。

  “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一块血玉,有一些年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只是祖上一直都很重视,将其当做传家宝。后来不知怎么被人瞧见,引来天瀑宗的那些畜生,一开始说是要买,我们自然不卖,然后他们便动手明抢。我的家人全都被杀了,只有我带着那块血玉逃了出来,这一逃便是五年,辗转数千里路途。”如今再说起那段往事,吴情不会再面带凄厉,可是有些仇恨不会轻易消散在风中,只会深深地刻在心底。

  “天瀑宗我有些了解,这个宗门规模不大不小,但是名声还算可以,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顾怀问道。

  吴情冷笑道:“当初我也是这样想的,天瀑宗的宗门离我家不算太远,平时也耳闻过他们的善举,谁能料到其实他们是那种人?更可笑的是,事情发生之后,我在逃亡的路上跟人说起这件事,竟然没一个人相信我。”

  “能够让一个宗门撕下伪善的面具,看来你家那个血玉对阵师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既然如此,我们还是不要去拿回血玉,东西不在身上的话,即便心怀不轨的人找到我们,总会投鼠忌器。”顾怀冷静地分析道。

  吴情心里很诧异,既然一个宗门都拼命想得到的东西,为什么身边这个年轻人却毫不在意?哪怕是自己双手奉上?她只能认为顾怀的境界很高,也许根本不在意这样一件宝物。

  感动之余,吴情愈发认真地说道:“我藏的那个地方并不算很隐秘,我想还是先拿出来,这样放心一些。”

  顾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点头道:“东西是你的,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尊重你的决定。”

  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虚,吴情下意识地偏过头去,自己这点心思终究还是瞒不过这个年轻人,他那双眼睛实在镇静地有些吓人。

  为什么一定要将血玉交给顾怀?除去她说出来的那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她见识过顾怀的强大,既然血玉对阵师有益,那她就希望顾怀变得更加强大。如今她除了血玉便是一无所有,想要报仇和保全自己,能仰仗的恐怕只有身边这个年轻人。

  “你是宁州人?”顾怀没有就那个话题深入下去。

  吴情点头,缓缓说道:“我家在宁州西南,一个群山延绵的地方,自从祖辈在那儿定居之后,家族的人都在当地生活。也许是天赋使然,整个家族没出过一个阵师,所以在当地也没什么地位。我从小就梦想成为一个阵师,也曾拜访宗门,终究一无所成,只得愈发刻苦钻研刀法。虽然我知道武道和阵法之间有云泥之别,但终归有个念想。后来出了那事,我便在宁州境内四处奔逃,去年才北上来到离州。”

  顾怀听着她平淡的话语,微笑道:“我在山上待得太久,看得景色也不多,不如你来说说,离州和宁州有什么区别?”

  相识以来,这还是吴情第一次看见这个年轻人露出笑容,心中一动,随即也微笑道:“相对而言,离州因为更近北疆,风景疏朗大气,宁州则要精致雅静一些。若说风土人情,其实相差不多。与其他州相比,这二州更像是一个独立的大陆,要是没有云峡天堑相连,光凭一个广袤无垠的墨海,恐怕就会让很多人断了去中陆的念头。”

  中陆,齐州,这两个词在顾怀脑海里回响。虽然曾经变得很陌生,可是随着回家的念头越来越强烈,那些曾经的记忆也逐渐清晰起来。

  “你将血玉藏在哪里?”顾怀问道。

  吴情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道:“我将它藏在离州东南,靠近墨海和宁州交界的一座山上。算算路程,如果全力赶路的话,大概需要九天。”

  顾怀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不要在路上拖延,争取早日办好这件事。”

  吴情连忙应承下来。

  两人一路疾驰,不进城,不住店,风餐露宿,终于在八日后赶到了吴情所说的地方。

  这是一座无名山,算不得高大,唯独风景秀丽而已。顾怀驻足山脚,吴情将两匹累坏的骏马放养在一旁的草地上。在这里隐约可以听到海浪的声音,离墨海确实很近,顾怀估摸着路程,大概往东走上十余里,就能看见那片隔绝西陆二州和中陆的浩瀚大海。

  “当初你怎么会想到把血玉藏在这里?”顾怀疑惑地问道。

  这里虽然人烟罕至,可是无论离宁州天瀑宗的宗门,还是离州乘云宗山下,距离都有些太远,也不知那时节在吴情身上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会让她逃到这里来。

  “前几年我一直带着血玉在宁州境内东躲西藏,天瀑宗的人其实根本没发现我的踪迹,所以还算安全,只需要分外小心便是。但是去年有一次我因看不惯有人欺凌弱小,便和对方动了手,这下暴露了踪迹,当时我怕被天瀑宗的阵师找到,便一狠心径直北上。当时我来到这里,也去了墨海边,很想抱着血玉跳下去。可是我还没为家人报仇,不能就那么死了,所以就将血玉藏在这座山上,然后就去了离州。”吴情平静地讲述道。

  “所以你去了那座小镇,是不是想找乘云宗的阵师帮忙?”顾怀问道。

  “我也是到了那附近,才知道有乘云宗这个宗门,当时确实想上山求助,没想到还是被天瀑宗的人发现了。不过结果是一样的,你不就是乘云宗的阵师吗?虽然是误打误撞,好歹老天还算垂怜。”吴情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色。

  顾怀微微一笑,没有告诉她真相是什么,只是轻声说道:“我们上山吧。”

  以他如今的能力自然不知道,有几个人正遥遥跟在他们身后,静静地等待他们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