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懊悔

　　韩文中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坐在办公室里喝了几杯热茶，心窝里才缓过点劲，心里懊悔的要死，这酒真是不能这种喝法，伤身不说，自己怎么也是个领导，喝醉了，再说几句醉话，传出去可不让人笑话。正懊恼着呢，突然想起来，昨天临走的时候，好像跟陈婧还握了握手，好像还拍了一下她肩膀？好像有，又好像没。韩文中又羞又愧，酒后失德啊。坐在屋里羞愧了一上午，***老马，喝酒就喝酒呗，还整个年轻漂亮的女教师出来，而且战斗力还这么的生猛。韩文中痛下决心，赌咒发誓，以后酒是少沾。

　　这段时间，两个人忙着看家具、窗帘、卫具、**单、窗帘，跑的韩文中筋疲力尽，感觉逛街，路走的也不远，怎么比在学校跑个五千米还累，干脆把工资卡直接交给程老师，你自己决定吧。交工资卡的时候心里不是个滋味，买房子可是把老妈的老底都给掏干了，这工资卡里也没多。看着文娜为了省几块钱来回跑几个店，讨价还价，尤其是看到明明喜欢的东西，却舍不得花钱，韩文中的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这段时间，韩文中一次也没去唐中打球，就连路过门口的时候，都像做贼一样，害怕被人看到。

　　下午镇里开会研究了一下石蜡厂倒闭遗留下来的债务和人员安排问题。韩文中不胜唏嘘，刚来唐家山镇的时候，石蜡厂也去看了一遍，几十人的小厂，当时就已经不景气了，这还没到大半年，就倒闭了。

　　前些年有些农村还没通电，基本就靠蜡烛照明，市区里的电线路也有很多老化，经常停电，蜡烛还能的出去，所以石蜡厂还能勉强撑下去，这两年，农村基本村村通电，城区电线改造，蜡烛基本已经淡出市场，量极少，而且蜡烛的利润非常低，倒闭也是必不可免。

　　韩文中是分管经济的，出现这样的事情，虽然不是自己的责任，但是心里还是不好受，毕竟在自己任内倒下去的。柜子里还有蔡立厂长送给自己的一套蜡烛。这套蜡烛可以说是石蜡厂的产品展了，是石蜡厂专门用来进行展览和赠送客人的，足足装了五个大盒子。

　　咖啡杯一样的短粗的各种浅色生日烛，装成一盒。手臂一样又粗长的红彤彤龙凤烛，这是婚礼上使用的，巨型白蜡烛，是用于丧事的，十二种颜色的十二生肖烛，作为赠送小朋友的礼物，碗状的莲花烛，这是供神用的。还有一种装在铁盒子里的香味烛，每个铁盒就是一个蜡烛，烟盒般大小，盒子上画面典雅，精美异常。另外还有几种人物蜡烛，哪吒、孙悟空等等，造型各异，色彩鲜艳，惟妙惟肖。

　　韩文中看着这套蜡烛，觉得这就是艺术品，精美无比，但是石蜡厂还是倒了。石蜡厂的主要产品就是简单的白蜡烛，红蜡烛，二毛钱一包，一包十根，一根只二分钱，能不倒闭吗。而工艺蜡烛，市场份额极少，价格也高，一个西洋人物画的铁盒香味烛就要二块钱，一套八仙过海的人物烛五块钱，没几个人愿意买这种不能吃、而且不能点的东西。而且停电了，谁也舍不点这么贵的蜡烛。

　　蜡烛的生产可以说很简单，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石蜡加热以后，倒入模具，插入烛芯，再把模具泡入冷水里，快速冷却以后就是成型的蜡烛，根据需要，可以添加不同颜色，倒入不同模型。

　　周末把蜡烛带回山顶的新家的时候，文娜十分高兴，不释手。家里全部摆上，越看越喜欢，还让小四多买几套，回头送人。

　　韩文中想着，看来这样的工艺蜡烛还是有市场的，主要还是在年轻人这个人群，作为工艺品摆设和礼品赠送。

　　房子已经弄的差不多了，韩文中上次征求了程妈的意见，决定把婚期定在年前。马上就要成家了，韩文中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刚从学校毕业，有点适应不了，坐在阳台的地上发呆，默默的想着心事。

　　文娜在屋里打扫卫生，俨然已经是家庭主妇了，看着小四坐在阳台上傻坐着，平时在新家都不抽烟的，今天都抽了几根了，就知道小四有又始犯病了。

　　韩小四心事重，而且多愁善感，在官场上又要压着自己的本性，处处算计，感觉他这两年变得性格日益沉稳却又弥而固执，和在学校认识的时候相比，变化很大。

　　程老师于是泡了一杯茶，放在他的脚旁边，伸手就可以拿到，然后也拿着一个布垫，靠着小四的身上，陪他傻坐着。

　　“以前你在学校的时候，穷山僻壤里，但是整天开开心心的，天天都会打球，跑步，屋子里还插些芦苇，野草，弄的诗情画意的。”

　　韩小四笑了，确实啊，那时候是挺开心的，每天都要跑跑步，打打球，下雨天躲在屋里看书，这丫头连我屋子里啥样还都记的这么清楚。

　　“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把破吉他，比弹棉花还难听，害的我们几个女教师中午都睡不好觉。”程老师锤了韩小四一拳。

　　韩文中裂着嘴，哭笑不得，自己多少也能弹个几首像样的，“这样说不是糟蹋艺术么。”

　　“冒充文艺青年，是不是想**哪个？”程老师恨恨的，“平时跟贾洋洋眉来眼去的，当我不知道？”

　　韩文中委屈的要死，“贾洋洋跟是你的闺蜜，我才跟她多说话的，这不是屋及乌吗。”

　　“好啊，屋及乌都出来了，一个还不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连我的闺蜜都要打主意！难怪每次经过她门口的时候，眼睛都往里面瞟，恨不得头都伸进去！”程老师使劲的掐了了一把。然后又觉得挺甜蜜，毕竟韩小四没被别人抢去，闺蜜也不行！

　　韩小四可不幸福了，疼的龇牙咧嘴，终于知道了女人为什么要留指甲了，掐起来方便，不管是择菜还是掐男人。

　　“现在你当了官了，反而不开心了，干脆回去当老师吧，天天都能陪着我。”文娜闭着眼睛，贴在小四的身上慢慢的晃着。

　　韩文中知道这是逗自己呢，哪还能回得去啊，要是能回的去，最好回到上学的那个时候。不过，那可就遇不到这个小丫头了，肯定不情愿的。

　　“你说，在玻璃瓶里插的那些花花草草的，干嘛非要系上红头绳？”

　　韩文中知道这丫头总有一天要问这个问题，不过女人的直觉也确实太灵敏了，自己系的丝带，她一眼就看出来是扎头发的红头绳。

　　韩文中没有回答，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了半天，觉得马上就要结婚了，还是不要让文娜心里有芥蒂。进屋拿了一本书，傅雷译的《约翰.克里斯多夫》，里面夹着一根扎头发的皮筋。橡皮筋外面缠了一圈红线绳，那种最简单的扎头皮筋。

　　“大一、端午节，有人从家里给我带了两个粽子，装在塑料袋子里，就是用这根绳子扎的。”韩文中觉得没什么，“只是这根皮筋让我觉得承载了自己的一个青春的记忆，所以才珍贵。”

　　韩文中又补充了一句，“和人无关。”

　　如果是两年前，程文娜肯定不会相信这个理由，但是，现在，她信。知道韩小四就是这样一种人。

　　因为放的时间太久，皮筋已经老化，有点发粘，和红线已经粘在一起了，文娜慢慢把线抽出来，一点一点的抽，等线抽完了，才发现里面裹着的是什么东西，半截的**。

　　韩文中一脸尴尬，“我真的不知道里面是这个，要是知道，早就扔了。”

　　程老师脸色不善，“我都没说，你怎么知道这个是什么？看来你挺熟悉这东西吗？你给我老实交代？”

　　韩文中这下真是有口难言。

　　“难怪这么多年一直藏着呢，还用线裹起来，伪装的这么好！”程老师咬着嘴唇，看你怎么解释。

　　“唉，”韩文中真的急了，“我从来没用过，真的，绝对不骗你。”

　　“好啊，那就是连个都不用了？”程老师眼神如饿狼，神情变的极其的诡异。

　　天哪，这是什么逻辑，韩文中知道这下解释不清楚了，懊悔的要死，怎么想起来拿出这个东西的，而且偏偏扎头绳里面居然裹的是这东西。谁他妈这么缺德，用这玩意裹扎头绳！

　　“好啦，我逗你玩的，”程老师笑嘻嘻的躺在韩小四的腿上，用手吊住小四的脖子，“每个女孩都知道，扎头皮筋就是用这个东西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