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皆是肮脏斑驳的墙壁，这便使得屋子正中的那个白袍身影在光源的照耀下分外引人注目。

　　即枢盘腿坐在手术台上，将太阴一明珏运转过又一个周天。

　　她最近发现更换义体会导致功法的修行程度下降。之前加装免疫义体和通讯组件时，因为改变程度较小，并没有产生太大影响。

　　但这次更换心脏显然改变颇大，手术结束后，她的内功修习进度直接倒退了两成有余。

　　在太吾绘卷里，修习功法需要一种被称为“历练”的资源。

　　起初即枢以为现在既已不在游戏中，那这修炼用的“历练”应当就如那使用飞剑术时需要消耗的“式”一般，不再是自己修习功法时的必需品。

　　她只对了一半。

　　不使用历练值进行修行确实可行，但进展极为缓慢，光是重修那失掉的二成功力便需至少耗费十数年的时间。

　　这显然是不可接受的。

　　于是她开始尝试使用历练——在修习功法时融入自己在之前战斗中的感悟。

　　修行效率立时陡增！

　　即枢便如是修炼了八日，这八日间除却饮食如厕外的时间她都在这静室中打坐度过。

　　如今，损失的功力已恢复了一半，但之前战斗获得的历练却也所剩无多。

　　于是，她从桌上一跃而下，离开了这个已经被清理干净的清道夫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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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在想你朋友的事？”餐桌的一端，奥威尔细细地切割着一片牛排。

　　嫩红的肉汁自牛肉那柔软纤维的缝隙中淌出，令人食指大动。

　　列尼娜点了点头，伸手拨开一缕向嘴边荡去的白发。

　　她盘中乘着一块和奥威尔盘中差不多的肉，不过是完整版的。

　　叹了口气，她最终还是小心地从盘子里切下一小块牛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咽下。

　　“唔，一个刚做完心脏手术的病人就这么往外跑，我怎么放心得下啊……”列尼娜“咣”的一声放下刀叉，双手使劲揉起自己的头发，“况且也不知道她时不时昏迷的情况好点了没。”

　　“通讯没有回过，行程也没有告诉过我……万一……”

　　奥威尔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列尼娜，他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种表情。

　　奥威尔把切割好的牛排一片片送入口中，接过机器人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而后戏谑地说道：

　　“感觉她就像刻意在躲着小娜你呢。”

　　“才不是在躲我！”列尼娜突然站起，又悻悻坐下，“奥威尔你跟她一起去的提议不也被拒绝了吗？”

　　“好吧好吧，她是在躲着我们，就像有什么秘密一样。”奥威尔眨了眨眼，“那么，小娜你想不想知道这个秘密呢？”

　　他划动手指，一面墙壁沉入地面，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全息投影。

　　那是一幅全息地图，太平洲的每一栋建筑在地图上都清晰可见。

　　六个红点出现在地图上，红点上出现了从1到6的编号。

　　奥威尔先指了指靠近西北边编号为1的红点，说道：“这是即枢离开这里之后的第一个落脚点，她在那里待了八天，除了偶尔去外面的自动售货机买些食物之外基本没有别的活动。”

　　“你在她身上装了追踪器？”列尼娜紧皱秀眉，语气不善。

　　“没有，但我之前为了猎杀布丽吉特在太平洲准备了一个情报网，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奥威尔摇头否认道，接着他点向红点2，“然后她在这里待了两天，之后的几个基本都没有超过一天。”

　　“唔，所以这些地方有什么特殊的吗？”列尼娜捋了捋头发，问道。

　　“据我的情报来看，这些应该都是清道夫的据点。你的朋友要不就是和清道夫有什么过节，要不就是想从他们那儿搞非法义体。

　　要是往常，第二种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毕竟她要一般的义体直接跟你说一声就行了。不过嘛，我听说清道夫最近弄到了件相当新奇的玩意。”

　　全息投影出的地图崩解成一堆粒子，这些粒子又很快重组成了一个链接着黄色连接束的白色义体，下面标注着一行小字。

　　千替“实境扭曲”斯安威斯坦5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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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残留着淡淡血腥气味儿的白色义体被自专用的保存箱中取出。

　　男人盯着那义体观察了一会，与数据库中的样本对照无误后将义体重新装回箱子。

　　“很高兴我们的交易能顺利完成，皮尔斯先生。”一个被光学组件隐藏起面容的女人靠在出口处，声音沙哑却富有磁性。

　　被叫做皮尔斯的男人一言不发，拎起箱子便向外走去。

　　“先生，请不要忘了我们的报酬。”那女人往右迈了一步，堵住出口。

　　“在我离开后钱自然会汇到你的账上，你应当相信公司的信誉。”男人冷漠道，脸板得像一块砖。

　　“可你代表的并不是公司，仅仅是你自己吧。”那女人抚摸着腰间的手枪。

　　“这种事不是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臭虫需要关心的。”皮尔斯继续向门走去，“过度的好奇只会害死你自己。”

　　话音未落，他已经抽出手枪向那女人连开三枪。

　　但那女人早有准备，侧身躲过射向心脏和大脑的两发子弹，捂住侧腹中弹的伤口开枪还击。

　　然而皮尔斯的义体和武器显然更胜一筹，他很快抓准机会将女人的脖颈一枪打断。

　　但时间终究是耽搁了，其他清道夫们闻枪声而至，将他的所有退路完全封死。

　　他不得已缩入一个隐蔽的角落拖延时间。

　　就在他绝望地考虑要不要冒着暴露自己违规行为的风险呼叫公司支援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传入他的耳中。

　　“嚯，这儿人可真够多的，刷完这一波应该就够用了吧。”

　　他通过声音迅速锁定了那女声的位置，心中暗自嘲讽这个轻易暴露自己的菜鸟，想到一会儿还有人给自己陪葬就不由得无声笑了起来。

　　接着，他就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清道夫们突然倒下，仿佛被不可见的死神瞬间收割走了生命。

　　是黑客攻击！

　　皮尔斯先生紧咬牙关，能发动如此高效攻击的绝对是一流黑客，而这样的黑客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攻击清道夫。

　　她发动袭击的原因显而易见。

　　一定是他手里的斯安威斯坦。

　　但他还有机会！只要乘黑客松懈的瞬间出击，一发子弹就能取了那黑客的性命。

　　毕竟再快的破解也不可能快过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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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枢关上门，高兴地跨过地上的尸体，找了个平坦的位置盘坐下来。

　　她通常都会把尸体用他们自己据点里的机器处理一下免得招来其他人。

　　不过这次用不着这么干了——她能感觉到功法只剩最后的百分之一，只要稍微一冲便可水到渠成达到圆满。

　　这要不了多久。

　　忽然子弹出膛的爆响打断了她刚要开始运转的周天循环。

　　三发子弹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击中了她的脑袋、腹部和胸膛，然后毫无悬念的被护体罡气弹开。

　　她睁眼，发现一个男人正全身颤抖地拿枪指着自己。

　　即枢微笑，提剑而起。

　　她完全不介意自己的历练再多上那么一点。

　　飞剑浮空。

　　但就在她将剑射向目标的前一刹那，已近半个月没有出现的痛苦再度涌来……

　　冷与热，剧痛与幻觉又一次卷向全身。

　　飞剑坠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