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勿取真经 一路生花
作者:蒋文涛的小说      更新:2022-10-23

  时间是线性的,但伴着它一路走来,获得的多了,同时失去的也多了。仔细回想,我从未认真思考过去,倾听自我,只是如应付考试一般对待生活,对待自己。

  或许多去了太多美好,获得的孤独常伴吾左右。我会发呆似的盯着远处跳动的表针,能循环酸听一首歌一整天能发了疯似的哭泣,悲伤那些应去的活物或死物。

  小时候我早早学会独立,在远离故乡的土地上奔走。它是不同于故乡昏黄的翠绿世界它(江浙)的土是红的略带腥味的。在接受良好素质教育时,我源自北方汉子的野性并未被消磨殆尽。我能与追逐我的南方孩子打的不可开交,会领着服从我的“部下”做着可耻的偷盗行为。(当然在我们心中这是冒险而非犯错。)我不明白人们为什么因一亩三分而争执不休;我不明白雷声到来时父母为什么不会像我一般躲在丝棉被中堵住“漏风”的双耳;我不明白当我与弟弟争执时他们不论原因都要先拉我出来训斥一顿。

  那时望向远处的星与月,认为它们是与白炽灯一样的发着亮光的光明之源。于是我想象天地是个大房子,我们的是大房子中的小屋,更远的地方应该平躺着巨人,它会将星与月摘下,换个更圆润的灯泡。

  单纯是每个孩子的天性,但对世界认知的刷新会彻底将它击碎。父母会告诉那一亩地多出的利润能够给我买几百份我爱吃的咸水泡鸭;那轰然而下的炸雷只是一时的“坚强”,更美的彩虹会出现在雨后,昏黄的天地将焕然一新;那对自己无情的抽打只是为了告诉我当哥哥的责任。

  后来,我返回久久不见的故土。十月,黄色是它的底色,遇见路边随清风飞扬的糙皮扬树。乡里人是亲切的,朴素的。麻布袋子一铺便在阴凉的树荫中睡去。他们的生活简单,对我言却是复杂的。乡亲会评议着谁家的娃子有出息,谁家的厂子要倒闭,那个人好,好在哪儿?他们聊的无非这几样,麦子要好些时间熟,他们就会盼;盼着雨,盼着晒。

  我在乡下的时间不多,县城的学习是我最不愿回想的。当我穿梭于车水马龙的(社会)迎宾大道,我会不时撇向周围,观察人们的一举一动。我是来自乡下的糙人,受不得城里的文明气儿,我很庆幸我的方言是标准的,这让我能成为一个“普通人”而不被发现。

  努力做个普通人吧。我是肯交朋友的,但当告别了其它普通人,回到空荡荡的两居室,孤独便又袭来了。此时我脑中已没了童年的模样,忘了曾费力攀爬梓树的模样,忘了藏石头后与我“部下”共同埋的“纸上梦想”

  此刻我发现:我的快乐少了太多。并开始质疑知识是否是绝对有益的。

  孤独与时来的病痛(那时期容易得病)“一同摧残着我的身心。我的心灵此时是混沌不堪的。独居的日子中,我会在院角的灰石头上磨出槽,再将水撒上清洗,放上杂草,获取它们翠绿的汁液。这是翠色的鲜血,更透着童年奔走土地上的“腥味”。

  如今我看到天上飞去鸽子时仍能回忆故乡的天空下崩裂泥土房的身影,因为裂缝中我曾途手捉住一窝的鸽子,并下手杀死了待哺的幼鸽。但当我转念一想,当认为自己是不知者时,纠结的心才放下。我想:知识会给我仁慈的概念;会给我动物亦有情的概念:会给我放下“屠刀”的机会。我这才放下对知识的偏见。

  时光荏苒,我已成年,快乐已然成了追求与信仰,我为吾之快乐而学,为众生之快乐而学,同时我又是极度孤独的。在我的意识中人是唯一抗争孤独而获得快乐的生物。在一番思想争辩之中我真正明白了作为读书人的使命及张载的一席话: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当我执笔想诉说一切,一路伴我的孤独便顿时消散,缚束心灵的铁灰枷锁亦随之解开。本是混沌的路上竟开遍了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