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你醒醒……”

　　江栗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姑娘，你醒了。快！去叫主人！”侍女边招呼着门外的侍卫，边上前搀扶江栗。

　　“姑娘，您别动，您的手被石头划破了，大夫说让您好生休息。”

　　“这是哪？你又是谁？”江栗摸索着身上的伤口，一阵阵刺痛从背上、手指传来。

　　“姑娘还是好好休息吧，您在集市上摔倒了，差点被人群踩死。是我家主人救了您，现在很安全。”

　　上天还是眷顾我的，江栗轻轻触碰身上的伤口，像是上瘾了一样享受着阵阵痛感，仿佛这是证明自己活着的唯一证据。

　　一串串泪珠从江栗的脸上落下来，是开心的泪还是是疼痛的泪水。一瞬间，江栗也分不清了。

　　“别乱动。”一个沉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紧接着一双柔软冰凉的手，轻轻拭干江栗脸上的泪水。

　　“主人万福。”侍女们随后一个个退出门外，“吱呀~”的关门声仿佛诉说这里的主人不平凡。

　　“是你救了我？”

　　江栗意识到这里所谓的“主人”是个男子后，迅速用手遮掩住胸口。

　　“是。”男子看着江栗的举动，好气又好笑，这女人小命差点丢了，却还在乎所谓的“贞洁”。

　　“谢谢公子救命之恩。江栗日后定将报答。”

　　“你叫？江栗？”男人看着眼前的女子，语气里充满了疑问。

　　“我恢复很快的，半月后肯定离开这里。”江栗误以为男子要下逐客令，慌忙地解释。

　　“不急，等你好了再说。”

　　“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你清醒了就好。”

　　男子朝门外走去，顿了顿道，

　　“叫我……阿羽好了。”

　　说罢，一声沉重的关门声恢复了平静。

　　江栗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隐隐约约又遇见了那头雪兽，只见它杀红了眼，血滴顺着长长的獠牙低落在地上，一张血盆大口毫不犹豫地吞向江栗。

　　“不要！！！”刹那间，江栗下意识的闭上了眼，鬼使神差地举起了双手，用自己纤细的手掌迎了上去。

　　这个畜生停了下来，雪白的皮毛在月光下隐隐约约反射出光芒。

　　“呜，呜呜……”雪兽嗅了嗅江栗的头发。像是想起了什么，江栗睁开眼睛，发现这个畜生像是遇见了故人，双眼充满了泪水。江栗伸出手，试着轻轻地抚摸着雪兽的脑袋。这畜生竟也不反抗，用舌头舔了舔江栗的指尖。

　　“你认识我，对吗？”此刻，江栗已意识到自己能清楚地看到眼前一切。

　　月光，雪兽，树林、蝉鸣。

　　此刻此景，仿佛是真的在发生。

　　“姑娘，主子邀请您去用膳。”

　　江栗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到了傍晚，此时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去，月亮已从西方出来。微风吹着曲径旁的树叶，细细碎碎的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

　　“你好点了吗？”

　　只见男子边盛煮好的粥，边示意侍女把江栗搀扶到旁边的座位上。

　　“多谢公子关心，好多了。”

　　“要多休息，你的头颅里有内伤的。”男子顿了顿，“这是麓府，叫我阿羽就好。”

　　江栗虽眼睛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此刻除了自己和麓羽外，还有其他人在场。

　　“主子……”台下的老者欲言又止。

　　“无妨，江栗不懂这些，但说无妨。麓羽羽拿起烤的肉夹在了江栗的碗里。

　　正如麓羽所说，那位老者讲了些什么，江栗并未听懂，只依稀记得谢姚这个名字频繁出现。自从头颅内受伤后，越来越感觉乏困。不出片刻，江栗昏昏欲睡，潦草的告别阿羽等众人，不顾他人眼光，径直地朝内屋床上走去，不出片刻睡熟了。

　　麓羽处理完公事已是亥时，脑海里不断地思考方才谈论的事，谢姚之所以敢起兵叛乱，是朱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人人都知道谢姚有今天是朱光耀一手栽培的。朱光耀已死，为朱党根基者，只有裕王凌晨。

　　想到这里，麓羽不禁额头一皱，雪兽一直都是重兵监管，从来没有下过重九峰。世人都知道雪兽认主，今天雪兽出现在雪凝镇，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个女人，想到这里，麓羽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白天睡的太多、夜晚睡不着，江栗索性打开窗户，手臂扶着脑袋，吹着微风，听着蝉鸣。

　　“是谁？”

　　“是我。”

　　麓羽不知何时，已走到江栗面前，顺势靠在窗边，

　　“既然睡不着，就出来赏月吧。”

　　说完此话，麓羽像是做错的孩子，闭上了嘴。

　　“没关系，等我出来。”

　　江栗披上外衣，摸摸索索地走到门口。

　　麓羽连忙扶了上去。

　　二人相与步于中庭，只见那月色填充着一望无际的苍穹，地上的月光，像是积水一般空灵明动。竹柏的影子在地上纵横交错，像是海藻缠绕在一起。

　　“阿羽，有件事你需如实告诉我。”

　　江栗停顿了一下，

　　“你我二人，是否是故人？”

　　麓羽心中一惊，“何出此言？”

　　“今日用膳时，除你我二人外，还有至少十余人在吧。你们谈论之事我是听不懂，但一个外人，不应该在这种场合出现的。”

　　确实，今天除了江栗，还有朝中一些大臣，一起商讨笼络朱党的对策。

　　“阿栗，你像极了我一位朋友。”

　　“刚救下你那一刻，我以为她回来了。但你的容貌和她像却又不像。”

　　“她不是瞎子吧。”阿栗听到这里好气的撇了撇嘴。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双目明朗。但你二人，性格却天壤之别。”阿羽望着月光，出了神，喃喃自语道，

　　“可是，你叫我阿羽时，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她回来了。”

　　“我们也是朋友，谢谢你救了我。”

　　“对了，你的眼睛何故失明？明日让关大夫瞧瞧，如何可恢复？”

　　“真的吗？是那位雪凝镇关大夫吗？”江栗确定阿羽所说之人后，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

　　“我之前不是瞎子，可惜我醒来后眼睛就不好了，也忘记了之前的事。”

　　“我还有一个请求，能否给仙水镇的姜硕家送封书信，告他们我治好眼睛就回去。”

　　麓羽看着手舞足蹈的江栗，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阿羽，这个名字好久没有人叫过了，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