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瞳孔，总是在置身事外的区域静静旁观着。深邃，难以预测。且，除瞳孔外的身体藏在黑暗。
……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宣布个事！阿巴阿巴……”
班上男生总是很吵，嘛，女生也差不多。虽说如此，事情总是有两种解决方法。一是正面突破，二是妥协自身。
通常而言，选择二需要强韧的心。所以，选择二的少年李，正在抄经文。
“重要的是，心。”李，“不为任何事动摇的精神。”
“李，听说你没去补习班了？果然是大学已经没问题。”可恶的旧友，明明至今仍未明晰李的思考，却做出一副「我是你的朋友，且是你的理解者」的样子。
人并不能知晓他人的痛处，心里是明白的。
不要说了，停下。不要扰乱我的内心！
“啊，嗯。差不多是这样。”李眨眨眼，平视着这位旧友。
旧友，是，旧友。现在，已经不是朋友。
“真是羡慕！像我还得老老实实学习……”
可恶，你还想要我说什么？让我安慰你？啊！不行！心思又乱了！
“啊——”李张开大嘴，两手托腮，舌头打结似的吐出一句：“脱、脱臼。校、校医处。”
麻烦事如此避开了。
“知道，知道！我从前就性格扭曲了！即使如此！努力压抑了！明明我这样努力！还要挑衅我！我！我——”
“果然，人需要偶尔发泄一下。”
散落的纸屑黏在地上，能看见原本地板的地方已经很少了。
“算了，今日就是最后了。”
过去，名为「人狼的皮」的魔术道具。披上那张皮，人能变形成其他的生物。
“模仿那张皮的劣等品，同样是「人狼的皮」。根据穿着者的本质，只能展现一种生物。而且会失去作为人的性质，使用过一次，以后也许永远是野兽。”
藏着抽屉的暗格中，灰色的大衣。
“会变成什么了？嘛，那时，我已经失去人的思维能力。”
脱下校服，披上大衣。
大衣渐渐贴合皮肤，改变形状。头发和汗毛穿过大衣，然后全数脱落。
眼球在眼眶中乱撞，牙齿一齐颤抖。
痛？谁知道呢。脑中有一股燥热或是严寒，失去了身体的支配权。
而后，李的本质——
“哈啊——”
灰色头发，没有焦点的眼球，下来的嘴角，淡淡的褶皱。
“人类？”
大约五十岁的男子，缝在脸上的表情生硬又深邃。
“这是……浪费。明明挺贵的，竟然——不，这是我的天真导致的结果。”
“嗯？”比想象的更冷静。
“体内的魔力容量依然少，对周围魔力的支配力也还是那么不像样。解放本质了，总会有什么变化吧？”
不，仔细想想，为什么还是人类？李确实抱有成为非人存在的愿望。这不是人狼的皮，连劣等品也不是？
“嘛，算了，只是新的面孔也该满足了。以此为契机，前往的魔法使之地。虽然之前也常去，以此为契机，在那边长期停留。”
“但，那之前。和平时一样，对战训练纸人。”
地上的纸片缠绕着聚集，人形魔偶：“今日的我，厚度更加。”
“虽然是我之前录的音，现在听起来，有些怪异……进入战斗前倒数三秒。”
三、二、一！
魔法对战中，有四大决定要素。
一，体内魔力量；
二，对周围魔力的支配力；
三，魔法道具；
四，策略（战斗经验划进此处）。
若是要计算胜率，主要围绕前三。
策略总是不安定要素，越是用尽算计，越是能被意想不到的伏兵打个措手不及。跨越智者的更智者，时常是愚者。
“呼——”屏息凝神，李左右手各拿起一支黑针。
纸人挥舞手臂，甩出数不尽的纸片。纸片随意的形状，飞行的轨迹也是随心所欲。
“——”默然，老去的脸面上挂着一双深邃的眼，嘴角却是突然下拉，似乎不太高兴，“为什么一定要正面迎敌？”
正面碰撞，李处于劣势。以自己的短处碰撞别人的长处，无疑是愚蠢的。
“嗯，果然变得稳重冷静了。本质解放后，一般应该更容易受情感动荡，缺失理性。我的情况几乎相反……”
松弛的眼皮拉扯着，眼球以最大程度接受光线。
“有谁的意识在介入我的思考……”
李移来一张椅子，绕着椅子画出阵法，只是一个索敌和警报的小阵。至于那具纸人，没有战力派不上用场，变回地上的装饰了。
坐下，李几次深呼吸调整心情。闭上眼睛，再用双手捂住眼。
“好了，你会让我见识多深的畏惧呢？”
“冥想。”
静静的沙，淡淡的光，心的象征，精神的形状。
远远的，沙地上立着一长竿，长竿上立着一怪异形状的「物体？」。
“你的要求是什么？什么也不说，踏入我的精神，歪曲我的意识，为什么不直接——”
“我是界外神，名字是……发音上类似「真沐」。你的名字是？为何不显出形体？”那具怪异的「物体？」发出了声音，沙哑、干涸的声音。
“界外神真沐。我的名字是‘李’。我的心对于展现形体有着抵触，显现出来，也只是一片黑色模糊。”这片沙地是李精神的形状，空气中飘散着草木燃烧后的飞灰，没有热情、没有希望的地方。
“嗯，”真沐，“首先说明一点，我不会道歉。因为即使我道歉，事情也不会因此好转，所以，我不会道歉。”
“啊，无妨。我是了对等对话而来的。”椅子上的李静静坐着，那姿势像是在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