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走出货架，不掩饰那骇人面貌。

　　冷静，李。你总是知道内心的黑暗，直面黑暗，故意待人友善。现在也一样，只是又一张新面孔。和平常一样。

　　“啊。抱歉，我的脸很吓人吧。”李低着头，驮着背，不敢与夏苦枯对视。

　　“确——实。”夏苦枯没有多说什么。

　　“高中时也是，回到学校后，已经没有容身之地。本就成绩不好，倒能轻易放弃。之后找工作更是到处被拒之门外。虽然很难，但现在也过来了。”李缓缓地讲述着。

　　通过贬低自己，让对方产生优越感。划分等级，并让自己处于底层。

　　“赶快决定排班吧。”夏苦枯顺手将另一把椅子推开，再将自己的座位移到桌子另一侧。

　　看吧，简单吧。关系不好，却不会争执的同事关系建立了。

　　“外出采购的时间是周一早上以及……我外出采购的时间，就麻烦你了。还有什么需要变动吗？”说着，李稍稍仰起头，像是在思索般。实际为了不让唾液流出来。

　　“在仓储科的工作上，果然还是平分吧。”夏苦枯看着依旧很多“李”字的排班表，稍许汗颜。

　　“那就看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基本是一闲人。”李。

　　“哦。”夏苦枯回应一声，开始对排班表进行修改。“话说回来，李先生的全名是什么？”

　　“！”不行，不能抱有兴趣，“李理历。三个字都一个发音，所以只念一个。”

　　不是。李不是他的姓，李是他的名。舍弃原来的姓，所以只剩一个字「李」。

　　“莉莉？”夏苦枯抬起头，略带挑衅的笑着。

　　“请——止于玩笑。”李露出一副胆小的表情，后退一步。

　　“哈哈。你有可爱的性格，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夏苦枯浅笑着。

　　“那只是表面功夫。”李摆出一副正经的表情，“你真的知道吗？我的悲伤与愤怒。怎么可能快乐！一天十六小时的工作，还得装作经理的理解者！对我有恩就让我拼死拼活地工作！即使如此，我努力压抑着不满。你刚才说了，外出采购不做考虑。你也是一样的。让我积攒怒火的元凶。”

　　“——”夏苦枯楞了，生气了。

　　这样一来，你不会再过多与我扯上关系吧。

　　李这样想着，进入休息室。仔细听着夏苦枯的反应。

　　咯吱咯吱！

　　起效了，那家伙在烦躁。尴尬的关系，且，刚建立的等级制度上，等级上更低的李。

　　“夏苦枯，若是你无法舍弃无聊的尊严，这尴尬的关系会让我远离你。能舍弃的话，你是善良的人，不会增长我的恶意。当然，我对自己的恶意有自觉。”

　　等了一会儿，外面终于安静了。

　　“嗯，差不多冷静了吧。”

　　推开休息室的门，淡蓝色的发散光照在脸上。

　　“重置人际关系！大浪卷走记忆！忘却魔法！”夏苦枯——魔法使。

　　从那之后，李一次也没有使用过魔法。嘛，一生中从未使用过魔法的人也不少。

　　为什么你们总是想着用魔法解决问题呢？除此以外的方法也有很多吧。

　　就这样，被消除记忆，当做一切没有发生吧。不行。那个莽撞的魔法使很快又会暴露，一直以来的努力将会归于虚无。

　　啊，真是，麻烦！

　　“恶意觉醒。”

　　李的手快速挥舞，手指的末端麻痹了。同时，夏苦枯被击飞。

　　那个「恶意觉醒」，没听过。魔法？不，只是单纯吼出来了。但是，那股力量，稍许有些超人类了——

　　“你的指甲！”夏苦枯看见，李的一只手指上，指甲摇摇欲坠。

　　“你在惊讶什么？都已经见过我的脸了。”李的眼球没有焦点，这次更是深邃。

　　“算了！”先殴打至休克，消除记忆，再治疗！只不过是体能稍许强的一般人！“对近身战以近身战！全面压制！”

　　夏苦枯挥出拳头。

　　啪！

　　依旧是快速的一挥，伴随着骨折的声音，李的两根手指骨折。那枚摇摇欲坠的指甲终于掉落。

　　果然，徒有速度，缺乏力量。就这样！连攻！

　　“好痛。”表情默然，仿佛不是李的手指被折断了。

　　“决胜的一拳！”一拳击中李的腹腔。“不太花时间解决太好了。”

　　李的身体在摇摇晃晃中倒下。

　　隐藏于封闭内心的真沫抬起头，异样的身型晃动着。

　　“你，说了吧！我确实听见了！「恶意觉醒」！你终于接受自己的恶性了！”

　　跳下长竿，真沫的身影剧烈晃动。

　　“这支精神污染的长针，终于！终于！”

　　长竿倒下，化作虚影。

　　啊，这边也听见了。非常狂气的笑声，真沫。

　　“于真实中隐藏虚幻泡沫。这就是我。李，我的话语中，那里是真实？那里是虚假？”

　　李费力站起身，没有焦点的眼球不知在看哪里？

　　“真实的，独有一处。你对同胞，非常友好。”

　　虚数实数全是虚假，那里有真实是人类的无力所在。

　　“欸，那是正解。再一个真实的话，我讨厌这个女人。”

　　“放弃吧，仅仅一般人类赢不了我。”夏苦枯再次举起拳头。

　　“可别移开目光呀。”骨折的手指握成拳，接着迅速挥出。

　　哔！

　　怎么回事？刚才注意着那只拳头，突然却有道白色闪光刺伤眼睛。

　　“可恶！骗我！炎弹四射！”

　　赤红火焰以夏苦枯为中心溅射。引发火灾了可是很危险的。

　　但是，似乎没有命中。

　　嗯，眼睛能睁开了。

　　凹凸不平的沙地，以及眼前两只怪异的生物。

　　“你只是旁观就行。”全身黑雾，其中的轮廓也摇摆不定。李转变后的姿态。

　　勉强有着人类般的体型，没有五官的一只。不知从哪儿发出声音：“你是强调「神秘」的类型，我是强调「人类之敌」的。不同类型的话，我无法给出有效的建议。必要的时候，我会救你。”

　　“你们是什么？怪物！？”夏苦枯冒着冷汗，刚才，确实有提到吧，「人类之敌」。

　　“喂！”展现人型的真沫，首次表现出愤怒，“谁允许你说话了！”

　　嗡！“唔！”下一刻，夏苦枯只能咬牙坚持。

　　庞大的压力渗入夏苦枯血管的每一寸。鲜血从诸多表层毛细血管溢出。

　　“我只是支配了周围的魔力，”黑雾状的李缓缓地说：“然后推到你面前，想要送给你。魔法使的话，没有不想要魔力的吧……算了，这样一来，你看清我们之间的力量差距了吗？”

　　撤去威压，夏苦枯跪倒在地，大口喘着气。

　　“真沫，你对我强调的类型有兴趣吗？”飘动着雾状的身体，来到夏苦枯面前。

　　“不是「神秘」的强调类型？嘛，那只是在强调，你也有些许的「人类之敌」。李有的我都有，我有的李也不缺。”真沫捣弄着自己的脸，变出一张随处可见的脸。“最初李见到的我，也是「神秘」。”

　　“看，这个枯竭的大地。这是有实体的世界，我强调的「天边丝」。覆盖天穹一片的布，我能在这片布上随意移动。速度虽然慢，但，像打开水龙头立刻流出水，水管里已经装满了水。利用「神秘」改变体形，把剩下的身体拉过去——”黑雾状的李。

　　“像是蚯蚓呢！怪物。”夏苦枯似乎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弱小。

　　“啊，抱歉抱歉。不自觉忘记了你。我似乎「人类之敌」的特性很淡。”李，“差不多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