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们是到哪去？”对着黑漆漆的铁架，玻璃人礼貌地问。

　　看着体内延展的裂纹，玻璃人很是担心。

　　不统一不唯一的玻璃人，没有现实世界的记忆。现在的遭遇，一切都是新的体验。

　　“能修好吗。”

　　满是担忧的短途飞行后，抵达研究所阿尔法。

　　地上，一男子穿着白色衣服，湿漉漉的头发压在耳后。耳朵戴着通讯设备。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玻璃人。

　　“……”

　　“能说点什么吗？我好怕。”玻璃人仍被挂在高空，裂痕扩散到全身，原本比较透明的身子，大都变白了。

　　“……”没有反应。

　　“要不我说个相声。”玻璃人。

　　“……”没有反应。

　　男子的通讯设备传来声音。

　　“十六号，半负担，压制。”

　　男子还是默默注视着玻璃人，与之前并无不同。

　　“好吧，其实我也不会说相——”

　　哗啦哗啦。玻璃人的身体全碎，落到地面。

　　“……”男子转过身，准备离开了。

　　“难道说，是因为我没有报上名字？抱歉抱歉，”无人机不知道从哪发出了声音，“毕竟我没有名字。临时起一个，就叫我「阿尔泰尔」吧，简称「阿尔」。”

　　“……”男子回头看着无人机，通讯设备那头吵闹起来。

　　“怎么可能！？被占了。”

　　“没有……没有明显异常的数值。”

　　嗞，十六号取下通讯设备，捏碎。似乎是厌烦噪音。

　　“……”十六号依旧沉默。

　　“……呃，是我得意忘形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名为阿尔的无人机有些尴尬了。

　　“……”十六号抬起手，捂住耳朵。

　　嗞，广播。

　　“阿尔，你是魔法使方的人物。那么，现在是我们的俘虏。安分一点。”

　　俘虏？那种劳工？

　　“这样啊……我知道了。”阿尔缓缓降落在地面，“请准备一万二千钢的齿轮，4毫米三千，5毫米八千，8毫米一千。还有，20千克的玻璃。作为交换，这架飞机还给你们。”

　　“可以。”

　　“感谢。”

　　监控室内，杨紧紧盯着屏幕，想要看出什么。

　　远程操作的魔偶，改变躯体时，一定会露出核心。瞄准那里，一击制胜。

　　“随便在杂物室找点给过去。”

　　阿尔泰尔（altair）静静停着，以前曾以为自己是不死的存在，现在看来，还是会累死的。获取能量的手段还未知，暂时用齿轮尽可能节约。刚刚替换身体，更使用了不少的能量。

　　阿尔泰尔迫切需要知晓自身。自己是什么？

　　几个沉沉的纸箱被搬到阿尔泰尔身前，纸箱上有些积灰，但胶带还在严实密封，里面是新品。

　　一块玻璃碎片浮起缓缓切开胶带，打开纸箱。

　　一枚枚齿轮滚动，叠在一处。

　　“没有魔力，怎样动的？十六号，踩住一枚试试。”从广播传来声音。

　　阿尔泰尔暗叹一声，你知道你用的广播吗？我也能听见。

　　十六号踩住一枚齿轮，普通地停下了。

　　算了，本就是凑整说的数目，实际上用不了那么多。

　　两枚不同尺寸的齿轮贴在一起，淡淡的红光后，融合。

　　忘了要那种齿轮了，啊，早知道就该列个清单仔细查漏。

　　齿轮叠着，很快构造出一个勉强的人形。

　　“咬合。”

　　噔！一齐嵌合，清脆明亮。

　　“还有——”

　　一整块玻璃如水般激起波纹，不断扩张，包裹住齿轮的集合。

　　“然后是气孔，正好顺便把玻璃分成一块块可拆卸的。关节部分的，用更小块的就行了。”

　　嗤。

　　一万一千多的齿轮，20千克的玻璃外壳。

　　“依照约定，带我去牢里。”滴滴，齿轮运转，阿尔泰尔的新身体动了。

　　核心呢？什么时候移动的。

　　“十六号，半负担，电波妨碍。”

　　……

　　“呃，我不用吃牢饭。没那个器官。”阿尔泰尔打破沉默。

　　“那你没发声器怎么说话的？”广播。

　　“前提错了，不是我在说话，是你们听见了。你们想要理解我，想要与我对话，所以听见了。”阿尔泰尔指了指自己的头部，轻轻摆手。

　　“就是说，我听见的其实是幻听。奇怪的能力。”监控室内，杨揉揉太阳穴，略感疲惫。

　　“这样的解释很正确。但，比起这个，我是不是该先去哪儿被关着？”阿尔泰尔感受着身体的疲劳，迫切需要休息。

　　“十六号，废弃编号十七号的房间。你与十五号监视。”监控室内，杨闭上眼睛，默默思考着。

　　十六号的电波妨碍无效，到底是以什么形式影响到监控室？可以想到的可能性，能够合理解释的地方……

　　幻听的话，录音里应该只有一个声音。杂音——

　　播放录音，确实只有杨的声音。

　　没有核心，没有能吸收储存魔力的装置。有决定性的不同。

　　能使用些许魔法，魔力来源不明。魔法系统是念力、热能、认知妨碍。

　　“没有能……杀死的方法吗。”

　　好尴尬，无论阿尔泰尔说什么，十六号始终没有反应。

　　“呃……”阿尔泰尔怀疑，十六号是故意不做反应的。

　　电梯前，一动不动两人。阿尔泰尔是为了节省能量，十六号大概是性格。

　　但愿电梯里面能有个人缓解气氛。

　　“嗯？真有！”

　　迅速打开的电梯门，与十六号同样的白色衣服似乎没有因为性别不同改变。

　　偏紫色短发发贴着眼睛，鼻子下的嘴唇向两边疯狂拉扯。极为诡异的笑容。

　　很难相处的样子，气氛似乎更糟了。

　　阿尔泰尔退到一旁，等着紫发女性离开。

　　“……”十六号默默走进电梯。

　　“这位是十五号？”阿尔泰尔的提问显然不用回答。

　　“呃，”快步走进电梯，阿尔泰尔站在两人中央，“嗯？”

　　“怎么了？想要上厕所吗？”十五号用着奇怪的声调说。

　　“哈——不是。”阿尔泰尔确实感受到，自己的疲劳有所缓解，能量恢复了。

　　……

　　空气再次沉寂。

　　短暂的时间，进入电梯时，能量恢复了些许。

　　“嗯？你怎么不笑了？”阿尔泰尔突然发现，十五号的表情变得很安静。

　　“感觉……没什么。”十五号用着普通的声调回答。

　　嗯？又恢复一点。

　　三人慢慢行走着，一路无言。

　　“就是这里，你只要在房间坐着就行。其他的，暂时不用考虑。”十五号将阿尔泰尔推进房间，迅速锁上门。

　　“监控室，我的负担没有中断？”耳上的通讯设备一直是开启的，十五号与阿尔泰尔分开后，第一时间与监控室联络。

　　“是，一直维持在70，一如既往的安定。”监控室的杨回答，“怎么了？平时那副狡诈的语气呢？”

　　“嘿？”十五号嘴角一阵拉扯，“那个玻璃，一时抵消了负担的负面影响。”

　　“……虽然猜测它有这样的性质，但没想到，它能做到这种事！”杨的声音很激动，“意想不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