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的大地,歪曲的光线。
“柏拉图有句名言,不,莎士比亚吗?嘛哪边都无所谓。智者缺少愚者的勇气,而,睿智予人勇气。”纸人在空中漂浮着,悠然自在,“不过,重要是他者的解释。给出评价的不是自己,那么,他们的名言全部无意义。智者与愚者同样,被某样缺陷的限制。是这样吧?李先生。”
“确实,又些许有着差距。你从那「缺陷」中感受到了微小的可能性吧。”
“真亏你能明白这幅表情。明明我不会有人类的表情变化。”纸人。
“……由我送你一句话「揣测他人的恶意,等同增长自身的恶意」。”李竖着食指,指向上空,“所以,不要被好奇心牵扯着行动。对一切事物,应当抱有尊重远离。比喻的话——”
“比喻的话——”纸人孤身站在原野之上,“比喻的话,贝壳的内容物。也许是海蛇,也许是螃蟹,也可能只是沙子……无论哪样,贝壳只是在那里静静地影响着世界。”
贝壳……影响世界?
“啊,不是有蝴蝶效应吗?只是换了种说法,更加温和的方式影响世界,比蝴蝶的振翅还要温和。那就是贝壳,曲面外壳的微小可能性。”那时,李这样解释了。
“贝壳……”「虚实之间」中,不是人造的东西不能取出。“人与世界彼此影响,共同前进,为了抵达一个未来。但,人与人之间尚有争斗,人与其他种族的交流必然伴随争端……”
所以,不要被好奇心牵扯着行动。
“……”纸人摇摇身子,望向「虚实之间」无数的空间,“李先生,你的话中存在矛盾。既然战胜畏惧,又怎会觉得,眼前的不幸福是应当悲伤的东西。”
潜,深潜,直达根源。
比「虚实之间」更深处的地方,连存在与否都不确定的境界……
纸人缓缓陷入地面。地下,水面浮着粉色泡沫,泡沫驮着泥土。
纸人收缩体积,增大自身平均密度密度,迅速沉下去。
虚实之虚,此处一切是虚伪。
虚实之实,虽是虚伪,与无相反。
即为「虚实之间」。
……
再一次,雨露羽来到「虚实之间」。
“白纸?还打算让我等吗?”
“……那个,”凭空出现数页白纸,凑在一起,成了一具纸人,“我好像有告诉你,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外面和这里,我既不唯一,也不统一。」
“名字。”雨露羽,“你知道了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这不对等。你的名字是——”
“就为了……这件事?”纸人,“名字什么的……李先生称我为「你」。”
“那就「白纸」。”雨露羽说完,身形消散,离开了「虚实之间」。
“奇怪的……感受。”纸人慢慢走着,有什么异样,些许的违和感。“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不能释怀……”
“对了!有些纸上是写了字的,不完全是「白纸」!”
……
你知道自己的本质吗?
“谁?我是——”深水中,漆黑寒冷。
忘记了?想要看见就能看见,看不见的话,相信耳朵。一定有某种方式,想起来。
“不是,我记得。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哔。设定外状况出现,播放录音一。
啵。我带着些许的疑问,关于人的情感的重量。而后察觉,一个简单却常被忽视的前提条件。
嗞。世界不是围绕人类运转的。
能察觉到这个的话,终于能进入更深处。
最后。还请怀疑,人类这一物种,是否有值得活下去的价值。
哔——
“原来如此,这是在炫耀。某某到此一游的那种……不过,这么方便,稍许利用一下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脱离水体,落到沙地。悬浮高空的水面清晰反射着地面景色,也包括一具玻璃的身躯。
玻璃?之前的纸片呢?
“难道?”平视地面,全是沙子。“有机物被拒绝了,得无机的身体。”
咚。高空的水体消散。不能原路返回了。
咯吱吱!仅仅是抬高手,玻璃之间摩擦刮伤。“所以,玻璃制的很麻烦,需要特制的关节。嘛,所幸,这里很轻松能改——”
“改不了!”玻璃人咯吱咯吱地移动肢体,意外。“算了,比起追究原因,现在更应该解决问题。”
卸下左手,放在膝盖……
“工具呢?刻刀呢?哪怕只有片砂纸也好啊?”
没办法,暂时放弃。装回左手,咯吱咯吱地站起身,咯吱咯吱地行走着。
“人类的价值吗?对我而言,哲学是最无意义的行动。一定要给出一个答案的话,人类……很麻烦。”
玻璃人停下脚步,平视着周围。
“奇怪,我感到了疲劳。从未亲身体验的疲劳,感受到了。”
「你知道自己的本质吗?」
能够自主运动的物体,必定会消耗某样能量。玻璃人从未被这个问题困扰,直到今天。
咯吱咯吱。玻璃人缓缓躺下,仰视高空的水体。
“那是?”
高空的水面,反射出一个黑色阴影。就在玻璃人身旁不远。
拨开一层薄薄的沙子,显露真身。
黑色阴影是生锈的铁片。
“我……误会了。”玻璃人将手伸进沙子,拉出一块绣铁片。不规则的形状,像是被炸开了。“这里是,现实世界。”
天空中,一架战斗机划过,白色航迹云将天空分为两份。
“好——好帅!想坐!”
战机的驾驶舱内。
“长官,那好像是个魔法道具,人形。威胁性未知。”
“无人机回收,失败就毁了。”
……
“厉害,还在。”望着白色航迹云,玻璃人发出感叹,“可惜我得先搞明白自己的能量来源,不能多欣赏。”
玻璃人背对着战斗机的方向,慢慢行走着。
嗡嗡——
“怎么?这个奇怪声——”
噔。玻璃内部出现了裂痕,脚下大地在远离。
“真的?”扭过头,几根铁管,很简陋的一架,没有半分帅气。“……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