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朝 置之死地而后存
作者:南陌花下的小说      更新:2022-11-11

  旧历二十二年,洛尔罗尔交卸了他的兵权。此后的十余年里,魔族猖獗,北方的魔王西伯斯坦一度成为了神圣殿堂的梦魇。

  “西伯斯坦?!”

  听到这个名字后,洛尔罗尔不免感到了一丝怅然:“他怎么了?”

  “死了。”卡尔面无表情,回答得言简意赅。

  洛尔罗尔点点头,微微有些遗憾。

  “裁决你这是干嘛呢?”卡尔失笑,笑完便道:“你这样,就不担心自己变成第二个狄尔曼吗?”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洛尔罗尔对这话不以为然,再说了——

  “人都死了,悼念一下怎么了,天帝还能因为这事杀了我?”他不屑地道。

  “啊哈哈哈,说不定呢?”卡尔挑挑眉毛,“别说是你了,天帝估计都没打算放过我们几个。”

  克灵安抱紧了胳膊:“卡尔你能不能别吓唬我……”她说完,紧接着打了个哆嗦。

  “啊哈哈,对不起。”杀神卡尔还是那么的礼貌周到,彬彬有礼。他见克灵安穿的少,便脱下了外套递了过去。

  克灵安偏头去看洛尔罗尔:洛尔罗尔没说话,涔涔地冲她笑了一下。

  “不用了,谢谢。”克灵安不敢接。

  “尤里亚你去端个炭盆过来。”

  “王上,咱们家哪有这种东西?”

  “找去!!!”

  ……

  月影斑驳,庭院深深,尤里亚忐忑不安地搬来了一个空花盆。洛尔罗尔瞥了一眼没说话,而后在里面施了一个火焰魔法。

  橙红色的火焰一抖一抖的,晦明不定的光亮下,照得洛尔罗尔的脸孔有些阴鸷,有些可怕。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卡尔一人在说话,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听得人头皮发麻:

  “狡兔绝,烹鹰犬……”

  “敌国灭,诛良将。”洛尔罗尔同他一和一唱,和罢,郁郁地相视一笑。

  “你们两个够了啊,”苏维尔看不下去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不要命了吗?”

  卡尔转头去看他,脸上却是笑靥如花:“啊哈哈,苏维尔,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呢。“出言不逊,诽谤天帝……你想干什么?想造反啊?!”

  “说的这么难听干嘛?”卡尔把外套往胳膊上一搭,一本正经地同苏维尔道:

  “天帝不仁,不把我等当人,既如此,那就怨不得我换个主子。”

  “你想干嘛?”

  怎么个换法?

  卡尔笑了,笑的是那么优雅:“不干嘛——宰了他。”

  这不就是要造反吗?

  “不行,这太冒失了。”苏维尔摇摇头,一脸的不赞成:“你这脑子里怎么尽是些疯狂的念头?”

  卡尔没理会,转头问洛尔罗尔:“裁决你怎么看?”

  “我觉得不行。”洛尔罗尔面无表情。

  “听到了没,他说不……不……不行?!”卡尔有些吃惊。

  苏维尔则有些讶异,在讶异之余他还感到了一丝欣喜。没想到这次洛尔罗尔居然这么识大体,苏维尔不禁流露出了赞许的神情。

  “不是……为什么?”卡尔不甘心地道。

  洛尔罗尔瞥了他一眼,而后淡淡地答:“我都不一定是那老东西的对手,你确定你打得过他?”

  苏维尔赞同地点点头:“对啊。”

  “你打不过他?”

  “废话!”洛尔罗尔说,“我要是打得过他,这帝位还轮得到他坐?”

  卡尔泄气了:“那咱们等死算了。”

  克灵安听后立马就不干了:“哎哎哎,注意措辞。”

  什么叫做“咱们”等死?

  “我们几个又没有杀驭星骑士,难不成也得跟着陪葬?”

  “唔,可能。”

  洛尔罗尔朝她点头:“天帝原本就谁都没打算留,只不过……他暂时还没有除掉我们几个的借口。”

  “怎么没有借口?狄尔曼一案不就是个理由吗?”卡尔顿了顿,然后接着说:

  “再说了,这还用着‘估计’吗?十年前天帝就想废除六大神王,让神圣殿堂成为他的一言堂了!”

  克灵安听后有些慌,于是她向洛尔罗尔投以问询的目光:“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别急,让我想想——我得好好的想想……”

  卡尔忽然问:“裁决。”

  “嗯?”

  “你说我们四个联手,可否是那位的对手。”

  洛尔罗尔想了想,说道:“虽有与其一战之力,不过我们当中也会有人因此而送命。”

  “好吧,此计待定。”

  ……

  皓月晴天,月光在穹顶之下流连。洛尔罗尔在大殿里若有所思地走着,边走边比划着一把剑。

  殿外,有执行者隐匿在夜色里;殿内,洛尔罗尔走着走着拿定了主意——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拼。”

  他站定,面无表情地下令:“吩咐下去,今晚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神圣殿堂。”

  “你要去哪?”苏维尔问。

  “北方!”洛尔罗尔头也不回地答。

  说完他拔剑出鞘,径直地出了门。不一会儿就从门外传来了强烈的魔力波动和血腥味。

  裁决之神洛尔罗尔叛离了神圣殿堂,来到了极北之地。旧历三十三年,一个新生的政权在这里宣告了成立,与神圣殿堂分庭抗礼——它的人数是整个天使军团的三分之一。

  ……

  衡鉴五年,冬,

  北宸,玄殿,燕京城。

  夜风摇曳着宫灯,玄琬紧紧地蹙着眉头。她抿着嘴唇小脸凝重,犹豫了良久才开口:

  “讲完了?”

  “讲完了。”

  “哦……”

  “睡觉去。”

  “……”

  玄琬装作没听见。

  玄煜抬眼:“我要唤缇衣人了!”

  “我不去,睡不着!”玄琬不依不饶,理不直气也壮地道。

  “你少给我来这一套,寅初(凌晨三点)了!”

  “皇兄你别这样。”玄琬扒在玄煜的桌子上,说什么都不走:“天这么冷,又这么黑,我一个人在路上要是出点什么事……”

  玄煜冷笑:“皇宫里能出什么事!”

  “万一呢万一。”玄琬强词夺理,“要不你给我找点事做?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玄煜:“……”

  “那行吧。”他抻了抻腰,“你就帮我找找从北固关来的军报——其他的东西别乱动啊!”

  “知道了知道了!”玄琬不耐烦地说。顿了顿,她又问:“呃……那个,北固关的军报长什么样?”

  玄煜白了她一眼……

  “封口处有个飞鹰记号。”他拿起了一份文书,指着上面的火漆图案道——

  那是铁鹰公爵白凤麟的符号。

  玄琬“哦”了一声,然后埋头去翻那些案牍;玄煜把手里的军报拆开,看着看着面色渐渐地冷峻起来,他“啧”了一声:“往北固关调拨的粮饷怎么还没到?谁这么大的胆子,白凤麟的东西都敢中饱私囊?”

  “什么粮饷?”

  “靖武卫今年的粮饷,鹰爵来信催了。”皇帝头也不抬地说。

  玄琬莞尔一笑:“该不会是你忘了给鹰爵调吧?”

  “怎么可能?”玄煜抬头,“事关边防,我两个月前就置办了好不好。”

  怎么会忘?

  “噫,那你快写信跟鹰爵解释解释吧。”玄琬笑,“他要是发起火来能从北固关一路杀到燕京城找你算账。”

  “这不着急,”玄煜不以为意,他边说边把文书收拢到了一起,“我得先查查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他说完,起身离开座位,然后对着殿外喊了一声:“缇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