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对策论一窍不通。”
沐凝霜拿着手中几百年前齐公羊的巨作，无奈说道。
而在沐凝霜对面，江望吊儿郎当的坐着。
没错，清晨时分沐凝霜便如约来到东宫，而第一件就是考察江望的策论。
这一篇《上阳论》乃是巨儒齐公羊的呕心沥血之作。
更是大离王朝扎实的文学基础，同时也被誉为天下四大策论之一。
而这篇策论其也是皇家子弟必修的功课。
不过今日来到东宫，倒是让沐凝霜大开眼界了一些。
这位太子殿下，学了这么多年，竟一个问题也答不上来。
“这篇上阳论想来是文斗必考的题目，殿下如此状态，怕是难以在文斗上取得好成绩。”
沐凝霜的声音很好听，如沐春风。
大概如此了吧。
嗯！还很养眼！
江望想了想问道：“那沐姑娘可有什么速成之法？”
“速成之法，若是真的有，恐怕整个天下之人都会想着去追寻。”
“不过我看殿下，倒是很自信的样子，想必是已经有了十足的准备，看来我教导殿下还是有些多余了。”沐凝霜美眸看着江望。
这太子殿下和传闻中很不一样！
江望尴尬道：“沐姑娘实在是多想了。”
“不过外界都传闻我这位太子愚蠢无能，沐姑娘为何不这般认为？”
江望也算是自己嘲讽自己了！
沐凝霜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在书院之中，我便听到了许多关于殿下的传闻，当时我也是那般认为。”
“不过自从昨日见到殿下，我倒是改变了心中的想法。”
虽只和江望见了一面，但是沐凝霜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可能没那么简单。
“那沐姑娘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江望有些好奇。
他倒是想知道自己在沐凝霜眼里的看法。
“看不透。”沐凝霜微微摇头，“但我既然答应了老师和陛下，这些时日便每日都会来东宫，考察太子殿下所学和所省。”
江望知道，沐凝霜口中的老师，便是那位云鹿书院的院长了。
那位院长，可是整个大离王朝最神秘的存在。
而云鹿书院招收弟子，极其严苛，就算是皇室子弟，也无法直接进入，都需要经过重重考核。
书院的弟子不多，但个个都出类拔萃。
而沐凝霜则更加优秀了。
能让院长主动收徒，怕是整个大离只有这一位了。
若不是这一次文斗，韩夫子三位弟子入京，怕是沐凝霜也不会离开书院。
“你那位老师倒是一个奇人。”江望如实说道。
年幼时，他曾跟随离皇拜访过一次云鹿书院，也偶然见到了那位院长。
白发苍苍，仙风道骨，宛如仙人！
这便是江望对那位院长的印象。
“能跟随老师左右，也算是我的幸运了。”
两人又随口聊了几句之后，沐凝霜便开始为江望讲解起了这篇上阳论。
没错，江望确实是一窍不通。
但如今，美人作伴，还如此贴心教导，江望觉得再不好好学这篇上阳论，都对不起自己了。
不过，这上阳论倒是一篇不错的文章，虽然比起那个世界的策论要差上不少。
“这篇上阳论大致就是如此，其言虽简易，但其中所包含的哲理却极其深妙。”沐凝霜道。
这篇上阳论，她看过很多遍，每读一遍都有新的感悟。
大概这也就是它能成为旷世巨作的原因吧。
而此刻的江望却沉浸在了上阳论后篇关于周武王隐忍问题的阐述。
刚才沐凝霜也为他讲述了一段关于周武王的故事。
这位齐公羊当真对此有独到的见解。
“这位周武王果真是一位枭雄！君子藏身器于身，待时而动！”
江望下意识的说道。
沐凝霜一愣，旋即连忙问道：“你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连殿下都不喊了，可见她有多焦急。
江望迟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沐凝霜会有这么大的反响，说道：“我说这位周武王果真是一个枭雄！”
“怎么了？”江望有些疑惑。
自己是哪里说错了嘛！
这位沐姑娘为何这么激动！
是自己的评价惹恼她？
“不是这一句，是下一句！”沐凝霜催促道。
下一句？
“君子藏身器于身，侍时而动！”
江望又重复了一遍。
“君子藏身……器于身……”
沐凝霜美眸微闪，嘴中不停的喃喃这一句话。
江望诧异的看着沐凝霜。
到底是怎么了？
你别吓我啊！
“沐姑娘…沐姑娘！”江望连续喊了两声。
沐凝霜才回过神来，看着江望的眼神顿时变了，带着异样的光芒。
那种感觉，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这句话是你自己想的出来的吗？”沐凝霜问道。
呃……
江望想了想，迟疑道：“应该…算是吧。”
起码刚才听了周武王的故事，和看了那篇上阳论之后，他脑海之中第一个浮现的就是这句话。
君子有卓越的才能和超群的技艺，不到处炫耀，而是在必要的时刻把才能或技艺施展出来。
便是这句话的意思。
若不是如此，恐怕当年的周武王也不会成功，开创属于自己的盛世。
听到江望亲口承认，沐凝霜则是用着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江望，道：“我觉得我还是小看了你，太子殿下。”
刚刚那一句话，她刚刚反复琢磨，只觉得极其奥妙。
简直比上阳论之中齐公羊的点评还要好上几十倍。
一个被外界传为无能的太子，随口一句点评便要远远超过巨儒齐公羊数倍。
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但沐凝霜相信！
她在书院之中这些年博览群书，典籍著作，皆是能够熟读讲解，更有老师的谆谆教导，但也从未听过刚刚那句话。
所以，她非常坚信，此话便是出自江望之口。
而江望现在则是明白了，原来沐凝霜的失态源自刚刚自己说的那后半句话。
果真这个世界比起华夏五千年底蕴还是差上太多呀。
江望笑着摇摇头。
单单一个名句便让身为京城第一才女的沐凝霜如此震惊，若是那些诗词从他口中传诵出来。
又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响？
江望想都不敢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