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杂忆 第一章
作者:雾扰南城的小说      更新:2022-10-10

  乌云黑压压翻滚着,向着这个安静的小村子飞驰而来。霎时间,整个麦场的人乱作一团,男人喊着、女人扯着嗓门尖叫着、小孩子哭着。嘈杂纷乱的麦场里面,狂风卷起尘土掺杂着小麦的外壳拍打在每个人的脸上,却也无法引起人们的注意,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想赶着大雨来临之前收拾好自家的小麦,防止被雨水淋到。

  匆匆忙忙收拾完麦场里的一切,不一会天空滴答滴答滴落了几滴雨水,顷刻间大雨如注,将近三十年的老屋开始漏雨,炕沿上、堂桌上、墙壁上……到处都漏着雨。原本白色的墙壁上被雨水冲刷出来的印子,像小孩撒了尿一样。赵国海一只手扶着脸盆,嘴里叼着半根旱烟,嘴上说着等雨停了就去房顶上把瓦片插好,心里却依旧担心着麦场里那摞起来的小麦,全然没听进去老伴儿的抱怨,只是不住的在哪点头说是。

  雷声和老伴的抱怨声吵醒了还在上小学的我,“吵吵吵!吵啥嘛,给孩子都吵醒了。”赵国海抱怨着,轻轻的将那半只旱烟放在炕沿上,放下盆子转头就叫我赶快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只留下老伴在哪叹息着,看着漆黑的窗外听着雨声……我看着他的烟头忽明忽暗,像极了夏天夜里的萤火虫。转身对他说:“爷爷,你也快点睡啊,你不打呼噜我睡不着。”他笑着叫我赶紧睡,要不睡就帮他扶着点盆子。我连忙捂住自己说我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雨倒是小了一些,不至于屋子里再和水帘洞一般。我早早的就去上学了,老人披着雨衣,穿着胶鞋,慢慢的去麦场查看他一年来的心血。看到被塑料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麦,便放心的转身回家。

  下雨天是难得的休闲时刻,家里来了几个村里的老人,四个人围坐一团,中间放个枕头,便玩起了川牌,我们这里叫“硬纸”。雨声渐渐稀疏,太阳穿透云层将光明与温暖洒向大地,院子北边那两棵桃树叶子上最后一滴雨水被风吹着滴在院子里的小水坑里。炊烟缓缓地在家家户户的厨房里升起。我回到家里,他红光满面地递给我十块钱,说今天手气好,给我十块钱叫我买好吃的去。我拿着钱向奶奶炫耀着,她只是笑着说拿好了,再不要丢了。

  吃过晚饭,我提溜着院子里一根竹竿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跑出玩了。他也背着手,去麦场里把盖着小麦的塑料布取下来拿回了家。玩累了的我意犹未尽的拿着那根竹竿回家,从水桶里舀了一瓢凉水,咕噜咕噜灌下去,往往这个时候他就会说:“别喝凉水,喝开水,凉水喝完肚子疼呢!”我边答应着边猛灌了两大口,喝完之后便坐在电视机前面和他一块看天气预报,其实我不是那么喜欢关注天气,只是因为看完天气预报我就能接手遥控器去看自己喜欢的动画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