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这一晚。
这座古老城市的某一家快餐店里,角落里坐了一个人。
我从下午六点半进门后就开始坐在那里,面前点的食物一口未动,连饮料都没喝一口,整个人埋葬在灯光的阴影背后,看不清表情。
时间流逝,晚上九点半,那位女客人还没走,几位营业员已经开始嘴角抽搐了。
虽说他们的口号是全天24小时欢迎您来,但是她是不是也呆得太久了一点。
他们其实也很盼望早点打烊。
看着那位客人一连三个多小时都呆坐着没动,餐厅值班经理走了过去,想问一句——小姐你还好吧?,然而话还没问出口,就看见我正抬
起左手覆上双眼,很快地我的手心就湿了,有水痕顺着手心悄悄滑了下来。
这天晚上容轩墨和美国方面视频会议结束后,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晚上十一点,还来得及回家睡一觉。
于是容轩墨抓了桌上的车钥匙,顺手拿起西服外套决定回家。
开车的时候开了手机免提,按下快捷键打了家里座机,但是却无人接听。
一个红灯,容轩墨踩下刹车,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方向盘,眉心微——这么晚了,她的女人还没有回家?去哪里了?
想了想,挂了电话,改拨孙桦的手机。
手机响了很久,但最终被接了起来。
容轩墨刚想问你在哪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爪子乱拍的声音,发出清脆的噗噗声。
应该是家里的那只小狗,容轩墨知道孙桦喜欢狗,所以特意买了一只狗给她。
看来接电话的不是他想要找的人,是家里那只金毛。
容轩墨挂了电话。
绿灯亮起,驾驶座上的容轩墨重重踩下油门,车速一下子飙了上去。
到家后,容轩墨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一股醉人的酒意立刻扑面而来。
容轩墨定了定神,抬手开了客厅的灯。
我连夜从澳门回了香港,而现在的我在喝酒。
五六个空的酒瓶,有啤酒,有红酒,倒在客厅的玻璃茶几上,全是容轩墨的珍藏私活,旁边还有一瓶喝了一半的康帝,倒在地上,剩下的
半瓶酒滴答滴答的往博士地毯上流,沙发上躺着一个人,缩成一团,看起来是已经睡过去了。
我的手机掉落在地上,小狗抱着它呼呼大睡。
容轩墨走过去,忽略我醉酒的事实,我不开心,我不想说,他就什么都不问,拦腰抱起我想抱我去卧室睡。
他的手抱住我腰的一瞬间,我醒了醒。
我吃力地半睁开眼睛,一看清视线范围内的人是谁时,我瞬间清醒,无意识就推了容轩墨一把,把他推开。
抗拒容轩墨的意思如此明显,他的心里一沉,但终究还是稳住了。
我的手指冰凉,这一年香港的冬天出奇的冷,容轩墨看到我单薄的衬衫,还有外套,随手拉了拉我的领口。
“怎么睡在这里了?”
我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躲了开,容轩墨的手指停在半空中,不能进也不能退。
容轩墨稳住了心里渐渐升腾起的不好情绪,微微笑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摸了摸我的脸。
“你怎么了?不高兴吗?谁惹你生气了。”
我闭上了眼睛,对他说。
“没什么,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我的态度是明显不想多说什么了,站起身摇晃着想走,只对他说。
“有些事,我还想要好好想一想……”
这时,右手忽然被人一把抓住,一个用力我就被人扯回,跌落回沙发的时候,酒精的作用上来,一阵犯晕过后,再睁眼时,我看见容轩墨脸上的笑容已经丝毫不见,双手撑在我的身体两侧。
“这段时间,你都在躲着我?”
容轩墨很少会这个样子,最为一个用脑混的人,容轩墨极少会有当场翻脸把场面搞得这么紧张的样子,这么多年,这个男人具备一个合格
的商人最大的特点——擅长伪装,温和无害的外表。
如果我还清醒着,就会懂容轩墨已经动怒了,今晚万万不可再触到他的雷区。
可是我醉了,很多行为已经不受控制。
“我没有躲你,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容轩墨垂了垂眼睫,他很清楚用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女人开口说真话。
耐心渐渐耗尽,他忽然伸手往我领口探去。
“不要!”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
容轩墨笑笑,一点温度都没有。
“怎么,婚期已经公布了,连碰一下都不行?”
我看着他,终于开口说了实话。
“容轩墨,我们之间有些事需要重新考虑一下。”
容轩墨的耐心终于全部耗尽,眼神森冷的盯着我。
“重新考虑一下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跟你谈过我之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接受,还有我家里的情况,这些你都不知道,如果就结婚了,是不是太草率了。”
“我娶的是你这个人,这些我不关心,还有,以后别喝酒了,你现在怀孕了。”
我看着他,迎上他的目光,有挣扎,有放弃。
“你真的不在意吗?”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谁能比谁干净。”
我低下头,对他坦诚。
“现在我心里好难过,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好像真的将你当成是救命稻草,你都不在意吗?这种感情代价太大,我付不起……我说服不了自己就这样当作毫无任何事发生一样的和你在一起……”
容轩墨听得不发一言,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所以你现在,后悔了?你后悔答应跟我结婚,让你陷入这种境地?如果可以的话,你宁可不要遇见我,是不是?”
我沉默良久,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我说我后悔了,后悔遇到他了。
这一个事实比任何时候都让容轩墨心灰意冷,我让他的爱情出师无名。
容轩墨在一瞬间暴怒。
毫不留情把我一把甩进沙发,掐住我的腰把我按死在沙发上,他没控制力道以至于让我痛得闷哼了一声,惊醒了一旁呼呼大睡的小金毛。
小金毛抬眼看见容轩墨和我都在沙发上,于是它蹦过去也想跳上去,却只见容轩墨的脸色难看得不像话,看见它过来,容轩墨薄唇中吐
出一个字。
“滚——!”
我看见小金毛被彻底吓到了,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像是要哭了,我的酒意清醒了三分。
“你干什么——!”
容轩墨居高临下看着我,笑得阴柔。
“后悔了是吧?我本来以为,这几个月来我对你怎么样,你总该是有点分寸了,但既然你今天还是后悔了,那我也不必再怜惜你……我从不做亏本交易,该你还来的,我今天就连本带利拿回来。”
我惊骇的看见容轩墨慢慢解开衬衫纽扣,一颗一颗,露出光,裸身体。
容轩墨穿上衬衫西服时怎么看都是偏瘦,只有脱下衣服后才知道里面也是真材实料,这样一个男人,处于暴怒,不理智的状态下,他存心要对我怎么样,我是反抗不了的。
“容轩墨!”
他要干什么?
容轩墨对我柔柔一笑,声音好温和。
“我容轩墨从不喜欢强女人,但是对你,我今天就破一个例。”
凌晨两点,纪宅。
纪北在书房处理完公事,起身走了出去。
走到走廊对面的房间,推门进去,果不其然看见自家老婆的身影。
儿子睡着了,老婆陪他睡在床上,开了一盏小灯,手里拿了一本书,坐在床头安静的看。看见他进来,立刻伸了伸手指。
“不要吵醒他……”
纪北复杂而不爽的眼神,直直扫向床上睡得香甜的人,心里很是惆怅。
兔崽子胆子不小,跟老子抢女人……
女人下了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丈夫拦腰抱了起来。
一路抱回主卧室,他把任放在床上,这才看见我手里一直没放下的书,纪北忍不住头疼。
这是要去考博士还是怎么样啊,需要这么用功吗……
“这么晚还不睡,在看什么?”
虽然惆怅着,仍然很有兴趣地跟妻子聊了起来。
依纪北以前的个性,绝对会用强的,但现在不行了,儿子对他的地位虎视眈眈。
“等你,一个人睡睡不着,”
说完,纪太太刹那脸红。
咳了一声,纪太太连忙转换话题。
“以前读书时喜欢的一本书。”
两口子正谈着,纪北的手机忽然响了。
拿起来一看屏幕,竟是得力心腹打来的,于是接了起来。
“什么事?”
对方语气弱弱的向他报告。
“纪少,赌场这里出了点事,有人赢钱到了上限……”
纪北在澳门的私人会所,设计豪华,自然也包括一流的赌场。
赌场的规矩就是,赢钱没有上限,输钱没有下限,忌惮于纪家在港澳的势力,很少有人会去捣乱。
“什么人在玩?”
“容少……”
听到这个名字,纪北在一瞬间玩味的勾起唇。
容轩墨失控的样子,几十年老友了,他好像还没有见过。
当纪北乘坐直升飞机从香港飞到澳门,坐车到达会所时,容轩墨已经赢够了钱,那就失去了赢钱的兴趣却,但是看样子没有失去享乐的兴致,转场到一楼的酒吧,继续淫,荡,荡的下半场。
能玩午夜场的男女都是游戏人间的好受,容轩墨的身价不言自明,光这点就勾人得很。
平时里斯文优雅的人,脱下精致外表放开去玩,一动一静间温润与惊艳的对比落差,眩惑人眼。
纵情声色之间,口干舌燥,容轩墨随手抓了吧台边的一杯琥珀色酒液,仰头就往嘴里灌,喝完放下,身边一个酒吧侍女为他端来一杯纯净水,见容轩墨身边围着一圈人,顿时就怯场。
端上水给他,“容少爷,水。”
光线凌乱之间,容轩墨抬眼,看见妖魔鬼怪之中出现这么一个清纯的小女人,容轩墨顿时就笑了,没接女侍的水,顺手一把抱起她,低头咬她的耳朵。
“今晚陪我。”
话音落,就踏进了舞池。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纪北坐在角落的沙发里,远远看着舞池中央喝过酒后,抱着没人跳贴身舞的容轩墨。
纪北了解容轩墨,容轩墨不喜欢那种妖艳的东西,包括酒,包括陌生的女人。
纪北勾唇,很玩味到底是谁给了容轩墨这么大的打击,竟可以把这个男人打击成这样。
不是说挫折使男人成长,纪北默默的想,这挫折究竟要有多大,简直是开发出了容轩墨玩夜生活的全部潜力。
容轩墨这人,从读书时,就严于律己,一般不会轻易的做夜行生物,但是一做起来,就是一朵奇葩。
舞池的周围,里外围了好圈人,尖叫高喊的,有人拎了香槟过来用力摇晃后打开瓶盖,香槟酒液顿时全部喷向舞池中央,洒了容轩墨
一身,衬衫被酒水浸湿,呈透明色贴在他身上,映出性,感的身体曲线。
陪舞的女孩也被香槟浇透了一身,顺着发丝滴落下来,在下巴下面汇成水滴。
容轩墨眸光含水,忽然俯身凑上去,吮吻住女人精巧的下巴,舌尖一卷把滴落的酒液卷入口中,一仰头,便和女孩子彷徨失措的视线相撞。
似曾相识的眼神,孙桦在他身下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抱住他喊——容轩墨你轻点。
容轩墨心底忽然涌起一阵异常柔软的情绪,有近乎宠爱的情愫泛起。
一把仰起面前女孩的后脑,容轩墨贴上去就是撬开齿关探进去深吻。
‘轰’的一声,音乐声震耳欲聋。
舞后,容轩墨无意再恋战,搂着女孩子的腰,笑着拨开众人,离开舞池。
这里的路线,还有设施,容轩墨是驾轻就熟,随意找了个空房间,一脚踢开门进去,把女孩子圈在自己与墙壁之间。
刚才喝的烈酒,后劲上来了,容轩墨的眼神有点散乱,视线范围一片朦胧,身体热得不像话,他靠在墙边就沿着女孩子的脖子一路吻下去,手指不停,解开了女孩子已经湿透的白色工作服。
他故意撩着女孩的欲,望,不一会儿女孩就已经被撩得火热,脚软站不住,全挂在他的身上,容轩墨手里用力一带,就把女孩推向了沙发。
“叫什么名字?”
“苏桦,经理叫我小桦……”
容轩墨顿时就笑了。
“真好听的名字,我喜欢。”
没等女孩说什么,容轩墨忽然开口。
“有什么要我帮你的,只要你说,我就帮你。”
容轩墨专注的眼神动人异常,说出这种话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女孩结结巴巴的问道:“真的吗?”
容轩墨笑着摸了摸她的脸,满眼宠爱。
这么好的机会,女孩知道一辈子也许就一次,不能不抓住,一下子就说出口。
“我父亲病重,家里需要钱……”
“好。”
听到女孩的请求,容轩墨整个人温柔得像是清泉,亲吻女孩唇的瞬间,把口袋里随身携带的卡放入女孩手中。
“我帮你。”
这样多好。
孙桦,这样多好。
你如果有麻烦,又不开心的时候,只要交给我就好。
而我想要的,无非只有你对我一笑而已。
大概是因为容轩墨兑现诺言的速度实在太快,女孩一下子就动了情,身体放开想要努力让他喜欢。
容轩墨深陷在沙发上,女孩伸手解开了他的西裤拉链,整个人滑下去,埋首在他腿间取,悦他。
容轩墨脑子里轰的一声,晕眩一片,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只觉得下面的硬,挺一热,属于男人的欲,望上来了,一把捞起女孩的身子坐在自己身上。
容轩墨昏昏沉沉的,直到下半身已经火热的欲,望源头被人握住,女孩坐在他的身上,自觉想要他进入自己,朦胧间,容轩墨似乎听到女孩喊了一声。
“容少……”
容轩墨倏的睁开眼睛。
梦醒时分,真是很残忍的。
她不是孙桦,孙桦从不这样叫他,那个女人只会连名带姓的一起叫,一旦他兴致而起,逼着孙桦叫他的两字名字时,那个女人就会嘿嘿一笑,指一指小金毛说——它叫我就叫,你有本事让它也叫声轩墨来听听……
容轩墨忽然一把扶住眼前女孩的肩膀,让她离开自己身上,刚才的热情也迅速的褪去,容轩墨冷冷淡淡的,一点表情也没有。
“出去。”
女孩被突然而来的变化吓到了,坐在地上没动,容轩墨冷漠的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衫,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再说一遍,出去。”
门忽然被人打开,经理迅速进来把女孩带走,也不敢去看容轩墨,拎了人就立刻出去。
纪北踱着步子,慢吞吞的走了进来。
刚才的一番前戏,包间里仍然充斥着一股淫淫,乱的余韵,纪北看了看深陷在沙发里,抬手扶住额头的容轩墨,不由得佩服起容轩墨临时刹车的超人定力,作为一个男人,做得出半路叫停这种事情,纪北想不到应该用什么成语去形容。
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倒了点桌上的纯净水,浸湿手帕,纪北走过去,把湿手帕打在他的脸上,冰凉的感觉让容轩墨彻底的清醒。
“弄成这样,不像你。”
容轩墨没有力气,不在乎得不得罪人,拿话顶纪北。
“那你告诉我,我该像什么样?”
纪北了解容轩墨的为人,不理会他的无理取闹,视线一扫,这才看见容轩墨露出来的胸膛上那深深浅浅的吻,痕,还有指甲抓出来的抓痕,顿时有点惊讶。
容轩墨刚才只是玩玩,再疯也没有和女女孩做下去,那么这些痕迹是?
纪北站在他面前,垂手插在裤袋里,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你把你的未婚妻怎么了?”
纪北玩味的问他。
容轩墨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也没有一点想要隐藏的心思,眼睛一闭承认。
“就是你猜到的那样。”
纪北这下明白了。
容轩墨从不强迫女人做那种事,但一旦强迫起来,那就是绝对的强迫,女人连一点的反抗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