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今晚的表现可不像是倦了。”
我喉咙干涩的讽刺道。
他看我的表情更加冰冷,不屑。
“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工作上不受影响,你依旧会有演不完的角色在等你。”
“我懂了。”
我极缓慢地点头。
懂了,结束了,他不要我了。
我注视他,从他没有一点温度的目光中,我知道,就算我现在哭泣,哀求,纠缠,结果仍不会改变。
咬紧牙,我告诉自己——没有关系,早就知道的结果,我只是他众多女人里的一个,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迟早的事情,我早就有准备……
我会撑过去的。我可以,我能……我深吸口气,咽回涌上喉头的苦涩。
低头,将支票对摺,小心仔细的收进皮包。
转身,抬头挺胸开门,走出门外。
我走出他的公寓,步出冷清的公寓大楼,任由烟暗将我的身影给淹没,就像是每天下班一样,没有任何留恋,烟夜如同一个宽容的怀抱,让我觉得很有安全,也只有在此时此刻,我才容许自己卸下伪装。
我神情木然的走在人行道上,二道冰凉的湿意滑下我的面颊,我没有管,任它们洗去我从不在人前摘下来的面具……
“谢谢,在这里停就好了。”
计程车绕了一段小路,最后才在一座老旧的别墅前停下来。
车子的声音一靠近,别墅里就传来一阵吵杂的犬吠。
司机显然被吓住了。
“对不起。”
我道歉,多给了他一佰美金的小费,让他离开。
那司机多停留了一会儿,看我拿出钥匙开门,便有几只小狗儿,扑到我身上。
他看了眼别墅。
心想肯定是认出我来了,一定在想我一个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明星想不到住这种地方——
司机摇摇头。
“原来当明星赚钱也不多。”
司机是喃喃自语,踩下油门,驶离。
“嘘!不要吵!万一吵醒宽姐怎么办!”
我对着这些小坏蛋低喊。
可是它们根本不听,还是叫着,跳着,往我的身上扑啊,舔啊的。
这间别墅距离纽约市中心二十分钟路程,算是处在黄金地段,虽然看起来很老旧,但是这座木质结构的别墅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跟美国的历史一样老,想起来觉得乔政那时是真的宠我的,这座别墅原来是属于一位独居老人的,算是老人的祖宅,可是当时我说了一句站在二楼的窗户边可以看见整个纽约的景色后,乔政就将这座别墅买来送给了我,这里也成为了我在纽约拍戏后的临时休息屋。
“雪莉!嘘!”
我抱起一只最神经质的小金毛,那只小狗立刻兴奋地直舔我的脸。
“停!雪莉!”
我皱眉将它抱住。
“阿桦,回来啦今天怎么特别晚”
屋里的灯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
“都是你们!叫什么叫!吵醒宽姐了。”
我瞪狗儿们一眼。
小狗们尾巴下垂,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仿佛听懂我的话,正在深深的忏悔。
我可不信它们有任何一丁点忏悔的觉悟,只有宽姐这种老好人才会买它们的帐,果然——
“阿桦,你别骂它们,你看,它们很可怜——”
为配合宽姐的话,狗儿们立刻发出呜呜声,让我直翻白眼。
“快进来!这么晚,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冰箱里还有一点意大利面”
“不要了,别忙了,快去睡。”
“不要紧,年纪大了本来就浅眠。”
在狗儿们的簇拥下,屋子的两个女主人走进客厅温暖的灯光下。
“咦!”
宽姐发现了什么,紧张又担心地问:“阿桦,怎么了你哭过脸上的妆怎么花了”天啊,回来时,一路都在哭,我都忘记擦去脸上的妆了。
我一僵。
“没有啊!”
立刻恢复。
“是刚才雪莉舔我——”
宽姐松了口气。
“哦——那就好。”
为免宽姐再度起疑,我丢下怀中的雪莉,匆匆走进自己房间。
我很想躲进被窝里,什么都不想。
可是还有一件非得做的事情,那就是卸妆。
我走进浴室里,洗掉了令我的头发僵硬了一整天的发胶。
包着松软的浴巾走出来,我坐在梳妆台前,先上一层卸妆乳液在脸上,然后用化妆棉用力的抹去那些粉底。
五颜六色粉底留在棉布上,这时一张干净清秀的脸渐渐露了出来——
宽姐敲门进来,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不吃意面,我给你煮了一碗家乡的小面。”
“你会把我养胖的。”
我翻白眼。
“那好啊!你也实在太瘦了,风吹你就会倒似,而且欧美人的审美跟中国人不同,他们喜欢丰满的。”
以宽姐的标准,在她的眼中,我永远都太瘦了。
我聪明的闭上嘴,不与我争辩。
“我去!一定要上那么浓的妆吗”
宽姐不赞同地看着桌上一堆化妆棉。
“你本来的样子就很好看,干审美涂个大花脸,像唱戏的一样——”
“工作嘛!反正我的工作也跟唱戏的差不多。”
我自嘲。片刻领悟我确实习惯作戏——在观众面前,在乔政面前,在宽姐面前。
而化妆,是我最佳的道具。
我怔怔望向镜中的自己,有时候,连我也搞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
有时我会问自己,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呢
我心底自问。
“今天,你国内的朋友打过电话来……”
宽姐的话让我神色一变。
“有什么事吗”
“说想念你——”
宽姐的话被我嗤声打断。
“想我少来了,我看是想跟要礼物了!”肯定是lisa,一定又看上了什么包,化妆品什么的,要我帮她买了寄回国。
“你啊,是你朋友啊,你讲话不可以这样!”
宽姐难得露出严肃的神色。
这会儿的她的,又有当年执教鞭时的威严。宽姐以前是老师,后来跟丈夫移民到美国来,她老公到了美国后出轨跟她离婚了,宽姐一个人带着孩子出来工作,努力这么多年,终于是在美国站住了脚,所以她经常教育我,女人最终要靠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