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求职的智囊

　　提利昂觉得自己的蓬乱杂黄的胡须能够拖到自己的胸膛，纠结的枯黄的头发也比离开君临时长了许多，足够遮住自己颜色各异的眼珠子，就连此时的穿着也十分符合当地人的特色，因此，女王身边的那位名闻天下的赛尔弥巴利斯坦爵士并不一定认得他，虽然这个老头子时常将目光投过来。

　　他也注意到女王时不时扫过的眼神。这么长久以来的逃亡生涯，她可曾见过像他这样珍稀的人类？

　　昆汀马泰尔几乎在见到女王时立刻就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揭穿，在“扬长”这个方面做得好极了，为他吸引了女王、赛尔弥老爵士的目光。

　　他看到老爵士几乎激动到要跳起来，仿佛台阶之下站着的是他的那个白袍兄弟。

　　这就是名字的作用，他几乎立刻在女王的宫廷里找到了盟友。

　　他希望能向昆汀这小子投去一个提示的眼神，可惜了，他站在所有人前面，注定看不到小恶魔的媚眼。他记得了“扬长”至少也该注意“避短”。

　　“我的父亲，道朗亲王时常想念远在异域的坦格利安遗孤，只是可惜，他被所有人盯着，无法直接庇佑您和您的哥哥，当您在异域流浪时，我父亲也因同样的原因无法向你们提供帮助……”

　　他解释的语调说得磕磕碰碰，他能感受到，女王听得很痛苦，但她始终保持着微笑。

　　“直到您父亲听到龙的消息是么？”她带着和煦的微笑，果断插入昆汀不堪的解释。

　　提利昂看不到王子的脸，但能够猜到他现在的样子。

　　“不，不……”王子摆手，“我的叔叔奥伯伦亲王曾与威廉戴瑞爵士见面……”他没法说下去了。

　　“您来此的目的是？”

　　“家父，家父道朗亲王希望能在您反攻维斯特洛时成为您的盟友，为您提供力量，只要您……”他再次突兀地停顿了。

　　女王站了起来，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很好！”女王说，“我最近听到的都是对我宣战的消息，接待的都是想与我为敌的奴隶主和愚蠢的笨蛋，我很高兴能够听到这么好的消息。”她说出这番话后，又轻轻叹气，“只是可惜了，多恩远隔万里，对现在的局势没有帮助。”她微微向前走了一步，展颜笑道，“外边奴隶主的军队人数虽多，但我早已知道他们的战斗力，我相信有无垢者、兽面军、暴鸦团和各位的帮助一定能够战胜敌人！只要战胜周围的敌人，我迟早都会返回维斯特洛，拿回属于坦格利安的东西，到了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倚重多恩、倚重马泰尔的力量。”

　　提利昂真想拍手叫好。

　　女王既不是他认为的胆怯女孩，看起来也不是杀人如麻的疯子，相反，怎么看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而且文辞流畅、吐字清晰与台下的青蛙形成了强烈的不同，不仅如此，女王似乎还绽放着所有少男们迷醉的自信。

　　提利昂看着昆汀那副呆着的模样，再次生出同情心来，遇到这样美丽的女王，他的压力只能变得更大吧？

　　提利昂微笑起来，他毕竟还是没有把真实的目的说出去，虽然有女王的功劳，但仍属孺子可教。

　　“我听鳏夫报告，哦，指引你们进来的那个光头就叫鳏夫，他是暴鸦团的军需官，看着他生气震怒的样子，你似乎骗了他哦。”女王开口打破了再长一分就会显得尴尬的沉默，“风吹团会倒向我么？”

　　于是昆汀王子开始回答女王的问题，并向女王介绍他们从多恩一路艰辛到此的故事。这段叙述还算线索分明，提利昂忍不住微微点头，毕竟是一国王子嘛。

　　当女王终于觉得在贵客身上花了足够的时间后，才将目光投向小小的侏儒。

　　“你是野餐团的雇佣兵？”女王看着他有些迟疑。

　　我是野餐团的侏儒。“我是野餐团的特使，”他感谢女王的礼貌，但还是要以欺骗开头，“美丽的女王。”至少后一句是真的。

　　“殿下，此人便是提利昂兰尼斯特。”

　　“很熟悉的名字。”女王看着他，“可我已经想不起来是谁，但是我知道兰尼斯特。”

　　“真是太好了。我是泰温兰尼斯特和乔安娜兰尼斯特的儿子，虽然泰温公爵不承认，但大家都认为我是他的种。”他略略捋开头发，相比姓氏和关系，女王对他脸上的情况似乎更感兴趣，这是好事，鳏夫揍了他，快问吧，女王！

　　“你杀了你父亲，我听过这个消息。”

　　“没想到我做的好事传得那么快。”他挤出一把笑容，“您一定还听说了，泰温公爵的儿子杀了您的父亲，我得声明一下，那是泰温公爵另一个儿子干的。”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告诉鳏夫，我来传递瓦兰提斯雇佣的一个佣兵团倒戈的消息。”

　　“是么？”女王并不相信。

　　“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消息，”提利昂看到鳏夫严肃地看着他，他没有在意，“我实际上是被潘托斯的伊利里欧安排过来的。”

　　“有趣。他为何会安排你来这里？是为了你父亲和哥哥赎罪么？”

　　“我不记得泰温公爵和詹姆交代过，伊利里欧也没有这样说。”有些事情总要说出口的，他想，“总督的原话是，我聪明的小脑袋瓜能协助您，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

　　“我为什么需要你的协助？”

　　“答案肯定不是因为我有趣，”妈的，你该去问伊利里欧，“您统治着巨大的地盘，总需要人协助您吧？”

　　“我有足够多的人来协助我。”

　　“可没有一个像我这样。”他觉得很费力，女王对他带着深深的敌意，“您的士兵正在城市内丈量土地，清理房间和院落，我想他们现在肯定都糊涂了，这种事如果交给我，我会做得比所有人都好，哦对了，我真怀疑，你手下的士兵们是不是连数数都做不好。天啊，您起码需要很多能够数数的人为你工作吧？统治一座城市一定会让您认识到有足够繁琐的工作需要识字、书写并且懂得管理和安排的人来处理。”他几乎开始乞求了，“统治并不能只依靠战斧，不过，我战斧挥舞得也不错。”

　　两个多恩人被他逗笑了，这是个小小的成就。

　　“我得再补充一下。我刚刚成年的时候便被任命担任凯岩城下水道疏通大臣，我做得可好了，自那以后，凯岩城再也没有堵过。”

　　“弥林不需要疏通管道，我也不缺一个会数数、书写的人。”

　　“我知道，女王陛下，你缺的很多，但只需要一个懂得统筹的人，就能让你省掉一部分。”

　　“格拉茨德，我的新顾问，在这方面，他做得很不错。”女王指着旁边微笑的老人。

　　“哦，你好啊，老爷爷，”他向格拉茨德打招呼，但眼神没有离开女王，“他看起来很有智慧，但我不知道这个身体还能支撑多久。”

　　“至少会比一个残废的侏儒久。”顾问说。

　　“有了他，并不需要一个……面目狰狞的侏儒。”

　　她至少没有说丑陋。“要知道，这张脸可有这位鳏夫的功劳，我是很想带着漂亮的脸来见您的，可他见到我后，便给了一个巴掌，所以才变成现在这个样，您旁边的老爵士应该知道我曾经多么美貌，我毕竟是七国美男子詹姆兰尼斯特的弟弟。”

　　“你从没有美貌过，小恶魔。”巴利斯坦爵士说。

　　“陛下，无论如何，我还是很聪明的。”铁金库的报复是给雇主的敌人贷款，妈的，我也可以给你的敌人提供脑力，“您的异域顾问很出色，我在城外就听到了让我鼓掌的策略，可他毕竟不了解维斯特洛。您刚说，您迟早要返回维斯特洛。”

　　“我不了解，但是你旁边的王子了解，我身边的巴利斯坦爵士也了解。你父亲和哥哥的行为与你无关，我可以放过你，但为什么我需要你，难道只是因为你的口舌和……纠缠的智慧么？”

　　“殿下，王子是有潜力的年轻人而巴利斯坦爵士更适合护卫在您的身边而不是提供谏言，我则不同，我在君临做过财政大臣、做过国王之手，”他觉得还是调换任职的顺序比较好，“每个人都觉得我做得不错。另外，我了解您在维斯特洛所有敌人和重要人物的特点和习惯，我会帮助你拉拢到盟友，找到击败您敌人的方法，总之，我会让你的朋友变得多多的，而敌人变得少少的，并且用代价最小的方式击败他们。”太艰难了，他觉得宁愿坐船去北境在另外一个女人那里试试，但真要离开的话，他更可能考虑多恩。但他得等道朗亲王死了之后才去，那个男人没那么容易哄骗，哦，那里之后要面对的也是个女人。

　　“相比你的自荐，或许我对野餐团更感兴趣，他们愿意倒向我么，这个团有多少人？”

　　“现在有三百名骑兵，全部由自由人组成，”他乐得从求职说明中解脱，“他们不会倒向您。”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您的。”

　　“为什么？”

　　“因为团长是乔拉莫尔蒙，他只为女王服务。”他觉得最好忽略他为了狗屁荣誉说出绝不背叛的鬼话。

　　女王终于站了起来，但看起来不是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