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旁观者瑞卡
骑士们在一处荒丘边迎着山谷中的冷风肆意欢笑。
提利尔的一名年轻军官双手缠着铁链，狼狈地屈身站在他们的马前，茫然又紧张地张望着四周的敌骑。
他一定很困惑，如何就从追兵快速变成俘虏的。就连瑞卡也觉得梦幻。
他们跟着狼女，率领小股骑兵无限贴近霍伍德城，近距离观察或者骚扰着提利尔和波顿的联军，对于出营稍稍露头的敌人则精准地送出一支支羽箭。
当波顿以及提利尔派出大股追兵时，他们则返身撤退，一路吊着追兵奔走，而后逆着方向将手中的弓、弩投送出去。惨叫和落马声不断从后方传来，而追兵则越来越少。
世人皆知，狼女的剑法不赖，但狼女用上弓箭，看起来也一样不赖。一路以来，瑞卡未曾见她浪费哪怕一支箭。
在反复的策马追逐中，提利尔和波顿大军的指挥者终于认识到普通的追击方法无法对她奏效，在失去两支近百人的队伍后，他们终于派出大部骑兵从各路进逼。
瑞卡觉得，要不是她顾忌身边少年人的性命，可能早就对几个冒失的提利尔骑兵进行反冲击了。
他们就在一路变换角色的你追我赶中挑逗着敌军。这种新鲜和冒险的战法已经让身边的护卫骑兵们兴奋地尖叫。
他们从早上玩到了中午，直到最后一次，他们抓住机会，一个反冲锋，将率队的提利尔军官击落马下，当追兵退却而后再次卷来时，两名骑兵已从容将那名军官抄起，扔到了一匹空马上。
过程虽然开心，但他们的箭支已耗费殆尽，再也无法支撑游戏。瑞卡没有想到，在游戏的末尾还能收获眼前的俘虏。这是意外之喜。
“你叫什么名字，爵士？”狼女和他们骑着马缓慢地绕着俘虏打着圈慢行。
“该死，竟然是个女人，”他狼狈地抬头，用眼睛追踪着狼女，像是才看清这支骑兵的首领，“你是美伊史塔克！”
“猜对咯，爵士！”狼女轻笑地说着话，“不要一副不可思议的样，你铠甲上的家徽粘上了泥巴，我可猜不到你的身份，多半没法震惊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罗兰罗宛。”俘虏丧气地回答。
“罗兰罗宛，你是骑士？”狼女停下战马，一跃而下，将俘虏逼退到石丘下，“罗宛家族的子嗣？”
“马图斯罗宛伯爵是我的堂叔。”俘虏注视着狼女，一只手已背到了身后，“加兰提利尔爵士亲手为我册封骑士。”
“这么尊贵的身份可不要做傻事，”狼女拉开他的手，将他腰上斜挎的匕首连鞘一起拿了出来，在他眼前摆了摆后又掂了掂分量，“这把匕首倒是不错。你能卖不少钱？”
匕首通体金黄，形制上像金色的树根，刀把是镂空的金属制成，看起来像是故意留下的根须，瑞卡不清楚这是纯金还是镀金，但上面的金属已被磨得闪闪发亮，瑞卡觉得多半是前者。
“你会缺黄金？”俘虏收起紧张，变得镇定，“我堂叔会赎回我。”
“你堂叔赎回你前得先经过我的同意。”
“所以你会同意么？”
“这取决于你除了换黄金是否还能带来其他价值。”狼女拔出了匕首对着他的脖子比画了一下，“你不是问我是否缺黄金么，佛雷收了几百年的过路费都已送到了北境，所以，我期待你除了卖钱还能有点其他用。”狼女粲然一笑，“爵士您要知道，北境空旷得很，带着俘虏行军十分不便，而你只是伯爵的远房侄儿不是他的儿子，不仅如此，北境离……嗯，罗宛伯爵的领地在哪？反正北境离河湾地太远，总之，拿你这种家伙交易，既繁琐又麻烦。你不知道临冬城的学士多看重能飞到旧镇的乌鸦，他多半不愿意为了黄金消耗已经为数不多的黑鸟。”
“我也可以赎我自己。”他拉着手上的链子，“只要您放我返回，我可以将黄金或者其他你想要的珍宝送到北境，或者更方便，将黄金存入旧镇银行，让人将本票送至北境。”
“省省吧，爵士，你当我这么好骗么？如果你一个罗宛家的爵士这么有钱，何苦随大军到北境？”
“我可以骑士之名发誓。”
“你还可以以任何东西发誓，但这里是北境，你们的七神玩意在这里没有用。”
瑞卡觉得自己喜欢听这样的话。
“我并非以神之名。我是以身为骑士的荣誉发誓。”
“哈哈，这就更好笑了，如今南方的骑士哪还有荣誉？你们的佛雷盟友，伊尼斯佛雷和……都是骑士，他们有荣誉么？哦，还有你们的摄政王，詹姆兰尼斯特——凯瑟琳夫人释放过他，你可见他遵从荣誉？”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姓罗宛，并非兰尼斯特或者……”
“省省吧，爵士，我看中的不是你的荣誉，更不是你的姓氏。”狼女转而加大声量，举起手中的匕首，对着周围的骑兵喊，“你们知道伟大的罗宛伯爵领地在哪么？谁能说对，这把匕首就是他的哦！”
“旧镇！”一名士兵抢答。
那是海塔尔？
“高庭！”另一名士兵回答。
更蠢，那是提利尔家的。
瑞卡抓着脑袋，后悔没有多学习一点。他觉得名字就在嘴边，但无论如何就是说不出口。
“凯岩城！”“风息堡”“龙石岛”“鹰巢城”，叫出的城堡名称越来越多，但也越来越离谱。
瑞卡不得不承认，罗宛家族实在太不知名了。
离谱的名字此起彼伏，到了最后，所有的士兵都大笑起来，已彻底放弃了这个问题，也放弃了漂亮的匕首。
“你听到了，在北境没人关心罗宛大人的威名，也没人关心罗宛家族和他们的族人。”
“也许我不需要任何人赎，你只有多少人，三十？也许波顿和提利尔的军队很快就会将你围困。你甩开大军冒进至此，一定没有补给吧？”
“也许、也许，你不知道我听过多少这种说法。不过你倒是聪明，”狼女单手扶上了宝剑，“要是补给不足，我就更没理由留一个没用的俘虏了。”
“那您告诉我，您想要我做什么？”
“很好！”狼女将匕首塞回他的跨部，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在军营中看到了很多的旗帜，但没有看到任何一面双塔旗。”美伊收起笑容，将匕首还入鞘内，“为我解决这个困惑，你就可以被送到白港。你自己选择坐船还是游泳。”
“你是想问佛雷到了哪去。”他露出笑容，“如果我回答不了会怎样？游泳？”
“那就很遗憾。罗宛大人会失去一个无足轻重的侄儿，我会结束一段无聊的对话，总之，南境会少一名重视荣誉和承诺的优秀骑士，北境则多一具等待消化的烂尸，按照这个寒冷程度，要是野兽发现不了，你的尸体会保存到来年春天。”
“你赢了，狼女，希望你也一样重视骑士荣誉，”他挺直了身体，傲然面向她，“为什么不呢，佛雷就是烂婊子，上次分开始，他们已选择向西进军，现在可能在准备偷偷越过白刃河，呵，或许他们想学你进攻孪河城那招呢！”
瑞卡闻言觉得自己几乎尖叫出来，顿时觉得头皮都开始刺痛。
普尔的庄园正在临冬城的北方，位于国王大道的西侧，佛雷要是偷偷越过白刃河，根本不可能放过沿途的村寨，就像波顿对沿途的村庄所做的那样。
他赶紧将目光投射到狼女身上。
“他们在哪，准备怎么过河？”狼女收起微笑。
“我不熟悉北方，那不是我的目标，名字早忘了。”他像是在欣赏狼女的换上的新表情，“至于怎么过河，呵呵，佛雷家短短的几百年内一直活在河边，足够他们学会怎么过河，更何况，我听说白刃河比绿叉河平缓得多，如今又是冬季，我不觉得一条河有多么难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