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蓝田战役（三）

　　”父亲，现在形势已经很明确了。您看，氐人一定会被石勒逼着与我军决战，我想他们活着能够逃离战场的人数不会多。这样的话，我觉得去武威埋伏的不需要二千人那么多。”冉闵看着眼前连绵的敌军，有些担心冉谵的军力不足。

　　“闵儿，你带着的二千人可不仅仅是为了埋伏苻洪，谁知道石勒会有什么后续手段，毕竟他有三万五千人，兵力雄厚，二千人为父都嫌少了。如果石勒也想置苻洪于死地，派人追杀，你只要紧闭武关，二千人也可守得住武关一段时间了。具体如何行事，你到了武关自行判断，见机行事。

　　如果真是羯军追杀氐人，等为父打退了石勒的进攻，为父就再增兵二千人去接应你，锁死上雒县城。四千人前后夹击，全歼敌军于武关前道。同时，为父也会在武胜关尽量消耗氐人，降低你在武关埋伏的难度。”冉谵的话不容拒绝：”武胜关易守难攻，我军又有火药弹这一秘密武器，守关不难，我儿不用太过担心。去吧，做好准备，今晚就连夜出发。”

　　冉闵想了想，对冉谵说道：“父亲，孩儿觉得石勒全军攻打武胜关，不是为了狮子搏兔，消灭我军。”冉闵指向羯军联营，“羯人的布阵已经将氐人的退路全部封死，石勒逼迫氐人与我军互相消耗的目的不言而喻。可是就算要逼迫氐人和我互相消耗，也无需三万五千人这么多，石勒完全可以分兵几路攻打我军。我军人少，这不是秘密，分兵攻打我军，必会造成我军顾此失彼。如果我军没有火药，蓝田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石勒做为百战名将，他不会不知道这一点。那么他为什么会集中兵力于武胜关前？”

　　冉谵闻言惊讶道：“闵儿，你的意思是。。。。。。？”

　　冉闵正言道：“是的，父亲，你应该也想到了。石勒的目的应该就是让氐人和我军互相消耗后看战场实际情况，如果能够以极小的代价吃掉我军，那么他一定会全力进攻武胜关。若我军战力强悍，消灭氐人后仍然实力雄厚，那么他就会马上远遁千里。而这也是我们之前推演的结果。”

　　“既然如此，为父知道该如何应敌了。你连夜出发吧，不用担心为父的武胜关，倒是你武关那里，为父担心你的压力会很大，多多携带火药弹，去吧。”

　　冉闵只能无奈的答应后去做准备。而且，在如此的雄关面前，有了火药后，冉闵确实也不觉得会有多大的危险，将作营源源不断的将包括火药在内的各种守城物资运到关后。更何况，冉谵也是百战悍将，武胜关的兵力也算充足。

　　戌时三刻，太阳已完全下山，趁着夜色，冉闵领着二千士卒和一千精壮民夫带着将作营赶制的物资，悄悄的在山的另一侧绕过了战场，抄小路前往武关。

　　冉谵则带着军士民夫连夜查漏补缺，加固城关，准备滚木雷石、金汁灰瓶，特别是火药，这已经是义军将士眼中拯救汉人的法宝。当然，冉谵并不知道石勒此战的真正打算是找到刘明覆灭的原因。

　　翌日清晨，羯族联营中传来一声悠长的牛角号声，划破长空，低沉又有些呜咽，唤起了武胜关前的两军将士。

　　苻洪对着面前的武胜关，低声对身边的苻猛及马贵说道：“我军此战，实在是凶多吉少。按陛下的命令，我军该留守长安，但石勒强压胁迫我军一起进攻蓝田，且安排我军为先登，我就知道这贼子是打算让我军消耗在这蓝田战场。”

　　苻猛接口道：“父亲，与其在武胜关前和汉人打生打死后被石勒占了便宜，不如我军这就反了石勒这厮，杀出一条血路，回到南阳。到时候，我看还有谁敢对我们不敬？而且，在后有冉谵汉军的情况下，我就不信石勒敢不顾身后汉军，一心置我军于死地！”

　　“逃不出去的，少主，你看看羯人的布置，就知道我军逃不出去的。石勒用一万人与我军进行了混编，做为第一攻击梯队。又布置了二万精锐在我军身后，遮断了我军退往长安及上雒的后路，除非我军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否则，听从他的命令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我军人数太少了，冉谵的汉军人数也太少了，一旦我军反叛石勒，冉谵坐视我军被石勒包围消灭也不会趁机出关的。因为他不知道我军是真的叛乱还是和石勒演的一场戏？而且，限于他的兵力，紧守城关是冉谵的唯一选择。”马贵看了一眼苻洪，拱手对苻猛说道。

　　“难道我军就这样坐等着送死不成？”苻猛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挥手就抽了马贵一鞭，“你这狗才，说得什么胡话！要你何用！”

　　“放肆，大敌当前，正该同仇敌忾，怎可如此鲁莽？你好大的脾气，当着我的面也敢抽打大将！谁给你的权力？还不快给马将军道歉！”苻洪没有给苻猛留半丝情面，当着马贵的面，疾言厉色的训斥苻猛。

　　“马将军，猛儿生性鲁莽，请马将军见谅！你我同生共死二十余年，不必与小儿辈计较！”苻洪马上转头向马贵致歉后又厉声向苻猛喝道：“还不快向马将军道歉！”

　　苻猛的脸涨得通红，在苻洪的逼迫下，方才向马贵道：“猛生性鲁莽，得罪将军，请马将军见谅！”说完，也不等马贵回答，拨转马头向大营奔去。

　　苻洪一脸苦笑，长叹一声，“哎，猛儿如此鲁莽，实非统军之才！”说着苻洪一脸苦涩，“若我等在关前折戟，我担心石勒会以此为借口，斩杀我于关前。”说着，苻洪下马郑重向马贵一躬，“马将军，若我逃不过此劫，还望将军不计前嫌，辅佐我儿，回到南阳，整合我氐人各部，不求争霸天下，只愿保我氐人可以在这乱世活下去！”

　　马贵大惊，连忙扶住苻洪，单膝下跪在苻洪面前，“主公，何出此言，折煞末将了！主公，即使拼了性命也要护得主公平安！”

　　又是一声苍凉的牛角声响起，马贵看着列阵的军士，对苻洪说道：“石勒已经在催促我军进攻，武胜关易守难攻，就由我来率一千兵丁执行首攻军令，请主公护我退路。”说完，马贵翻身上马，向阵前疾驰而去。

　　苻洪看着自家的一千士卒背后列阵的一千羯族士兵，哪里会不知道这一仗的凶险，只是在这武胜关前，氐人势弱，只能按石勒命令行事，否则，翻覆只在顷刻间。

　　苻洪回到大营，率领其余氐军列阵于一千羯军之后，脸色默然。如果马贵攻击失败，羯人要临阵处斩败退的氐人，哪怕立刻翻脸，他也在所不惜。他也深知石勒的行事方式，凶残而狡猾，借敌人之手杀与他异心之人也不是一回二回了。

　　苻洪有些后悔，只因刘曜许了他关中之地，他就带着五千氐人进驻了长安。天下纷乱，他想着氐人正该趁此良机争霸中原，重回关中，却不料如今的关中早已破败不堪。而且，如今还被石勒胁迫着进攻蓝田，生死难料，真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在原本的历史上，还要等二十多年，他的儿子苻建才会占据关中。那时石勒已杀了刘曜，南匈奴已退出了历史舞台。苻建占据了关中后，消灭地方势力，打败了东晋军队后，又与恒温交好。封锁函谷关、潼关，坐看羯人、冉闵及慕容鲜卑的厮杀，在关中休养生息。等他的侄子苻坚掌权后，一鼓作气灭掉了元气大伤的慕容鲜卑，统一北方。

　　冉闵想把真实历史上氐人走过的路再走一遍，让氐人无路可走。让氐人在中原大地同匈奴、羯人、慕容鲜卑展开血战，反正现在中原之地也没有几个汉人了，杀得再狠他也不会心疼，等到他们打得元气大伤时，就是冉闵率军出潼关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