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问白墨想的是谁，自然是黑寡妇娜塔莎·罗曼诺夫。

　　首先，70多岁的年龄给她带来了足够的阅历，能胜任小辣鸡佩珀的助手就足以说明了从能力上她是合格的。

　　其次，知晓后续的白墨清楚，与美队一起肢解了神盾局的她绝对不是弗瑞的死忠。而且她的身份也能让神盾局一方满意，这样一来还能满足了各方对于平衡的诉求。

　　白墨对于自己一箭双雕的选人正洋洋自得呢，抬眼一看李言还立在原地。

　　李言这是以为白墨又在打发自己呢，便在等他下文。没想到白墨说到这里就不说了，让她有点闷闷不乐。

　　这与李言近期的遭遇有关，一方面她得应付神矛局让她各种安插人的诉求，但又很难绕过林光那一关。还得应付各方势力的各种要求，白墨全部推给她与林光处理。

　　自己都是第5次来找白墨了，这次她真心没有抱着任何私心，只想要他给自己安排一个助手，哪怕是上级也行啊。没想到白墨这厮还真是不为所动，真就接着打发自己。

　　偏偏自己身为神矛局的一员还被吩咐不能惹恼白墨，这让她不由得有些委屈。

　　白墨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正常情况下，她听到自己的答复后就会离开。在白墨眼里李言一直都是一个十分干练的下属，所以也没往这方面去想。

　　看到她一脸委屈的样子，白墨先是以为她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呢。大致问了一下都是得到没事的答复。

　　白墨心里暗道女人真是奇怪，思索了一下自己也没得罪她啊？又追问了几下没有得出结果，白墨索性也不搭理她了。重活一世的白墨才不会惯着谁，爱说不说吧，我自己玩自己的。

　　李言则是相信聪明如白墨绝对不会想不通理由，就是为了打发自己。于是她决定今天啥也不管，就跟白墨杠上了，找了把椅子赖着不走了。

　　于是房间内就出现了一副奇怪的情景：白墨盯着电脑，李言盯着白墨。俩人谁也不说话。

　　寂静的气氛只持续了一小会儿，浏览着新闻的白墨就不小心笑了出来。

　　这让李言心中更加愤懑了，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笑什么？”

　　白墨笑着说道：“地球是个平的，你敢相信吗现在还有人信这个？”

　　“啊？”李言不明所以。

　　白墨把平板递给李言看，说道：“你看啊，这个漂亮国论坛的帖子。他们声称现在的球形大地都是虚假的。真正的大地应该是一個北极为中心南极是个边界的神奇的平面，太阳、月亮都是围绕着我们的小平面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索尔发的呢。”

　　李言翻了个白眼说道：“虽然我也不知道好笑在哪里，但总有人会开这样的玩笑。现在网络的流行趋势……”

　　白墨打断道：“哎，你还别说，人家可是有理有据的。”

　　白墨说着指了指屏幕上的一个论点接着说道：“你看啊，这里的论点是：为什么各个运营商都要用俯视视角的圆周地图来展现海底缆？为什么联合国要用俯视视角的圆周地图作为logo？都是出自这个原因。”

　　李言摇摇头说道：“这是正轴等角圆锥投影和正轴等积方位投影的原理，这样做是为了方便观察啊。他们没学过地理吗？”

　　白墨仿佛是故意跟李言杠上了，耸耸肩说道：“如果说是投影，那太阳的大小是地球的130万倍，在已知光线是平行光的前提下，太阳光能被这点云层挡住？”

　　李言不知道白墨为什么故意这么说，但还是反问道：“你闭上眼睛或者带上眼罩光不就挡住了？我都不知道这个有什么好争执的，阿波罗都登月都过去多久了，卫星都铺满近地轨道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反智言论啊？”

　　白墨收回平板，摇摇头道：“嘿，登月只不过是为了争霸，用拍电影手段搞出来的骗局罢了。那些卫星也都是fakenews！要不然按你们说的卫星速度这么快怎么可能拍的清楚地球？”

　　李言皱着眉头说道：“那怎么解释坐飞机时却能看清楚地面？难道他们没有坐过飞机吗？”

　　白墨贱兮兮地说道：“嘿，还真没有。不过他们坐过火车，请你解释一下为何地球旋转这么快，那些蒸汽火车喷出来的烟却是直线往上的呢？”

　　李言此时早已将不愉快抛之脑后，有些焦急地说解释道：“他们坐过火车就应该清楚，这跟在火车内往上跳却不会撞墙是一个道理啊。地球上的物体都处在同一个惯性系，他们都没脑子的吗？”

　　白墨耸耸肩说道：“你看，你急了！他们会说这是因为，你怕了！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嘲讽。他们遇到解释不通的问题就会回答，伱们都被植入了各种程序，活在虚拟的世界里。”

　　李言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暗道自己还不是因为白墨的表情太欠打了才会失态。

　　于是她恢复平静地说道：“这种‘缸中之脑’的假说早已经过时，拍成电影都没什么人看吧？”

　　白墨点开一个网页数据递给李言，说道：“事实上，这种抽象的事件并不是个例，尤其在索尔出现后，这种离谱的言论便在漂亮国呈指数型增长，现在的讨论量都是数以百万计的。”

　　李言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神盾局会任其发展？他们就不会删帖吗？”

　　白墨收回平板，回答道：“神盾局一般都不负责这方面的事情。漂亮国也只有税务局的办事效率过于离谱，至于其他部门嘛……你懂得。”

　　李言疑惑地问道：“你是说，这会是一个社会问题吗？好像我们这边也有类似的言论，只是没有引起重视。”

　　“这些其实也都是漂亮国那边传过来的。他们普遍的特点就是：不认可主流教育内容以及主流学术成果，也不接受通过实验、数学进行归纳推导。”

　　白墨耸耸肩说道：“他们只愿意接受眼见为实，甚至有时候连眼见为实都不认可。他们会用背后有‘神秘势力’操控进行解释。他们的信息来源大多出自各种论坛文章以及长短视频，并将其奉为真理。”

　　李言配合着总结道：“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们这不就是一种鸵鸟行为吗？把头埋在土里不肯睁眼看世界。”

　　白墨摇摇头说道：“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其中原因很复杂。首先他们的底色就是一些从西欧逃过去的清教徒，这个相对保守的群体在现今的漂亮国基层仍有巨大影响力。

　　其次漂亮国的教育模式是典型的两极分化，不同的教育形成了不同的阶层，两个阶层之间出现了严重对立。他们之间的矛盾会从道德、金钱扩散到他们掌握的知识上。而希望这些人支持的政客们也会加强这方面的引导。”

　　李言觉得有些不对，感觉像是白墨在对她输出‘阴谋论’，却又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理由。

　　不过她还是提出了疑问：“所以就是这些政客推动了这些现象？”

　　白墨摇摇头道：“当然不至于这么拙劣，主要还是整个利益集团作用下的结果。你看漂亮国的刻板印象不就源于他们的影视行业？比如那些知识分子在影视中的形象通常都是戴眼镜的书呆子，而精英阶层也乐于让平民沉浸于这种快乐和鄙夷当中。”

　　李言已经信了一半，她还是对这个综合科技实力最强大的国度却拥有这么多的反智人群感到难以置信。

　　于是她接着提出疑惑：“即便如此，这些反智人群也不至于这么多吧，他们偏激的认知得推翻了多少年的理论，他们自己似乎也没有理论支撑吧？”

　　白墨耸耸肩说道：“因为他们搞出了互联网。没了学术圈的门槛和评审，民间这些大量的‘阴谋论’和所谓的‘新理论’就一股脑地宣泄了出来。于是逐步完善了百年的生物进化论一下子成了笑话，超级大国耗尽心血的航天竞赛瞬间成了‘棚拍’……

　　甚至就连这些东西在反智群体里仍然属于门槛偏高的东西，所以这股洪流终于演变出了‘地平论’这样的终极怪兽。他们的地平论其实相当有趣，甚至有大量的理论支持。他们甚至已经完成了逻辑闭环，你要无聊当个乐子看完全没有问题。”

　　李言想到了己方的情况，有些不自信地问道：“我们这边应该还不至于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