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以长生画仙游 第二十五章 有人伏敌三载斩将首,有人横戟拦江屠恶龙
作者:李鸿天的小说      更新:2024-01-04

  细雨连绵,倾斜在湖面,在湖水上泛滥的打起一圈圈扩散的涟漪。

  舟船轻划,宛如拉开帘幕般将水面给撕破,朝着两侧扩散的波痕涟漪泛着白沫如浅浪排开。

  船夫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撑着长长的船篙,猛地用力,便助力小舟推开水流缓缓驶出。

  湖上烟雨朦胧,隐约可以见到湖心岛,以及岛上那一棵棵翠叶嫩绿,生出一个个花骨朵,准备蓄势待发来一场三月桃花雨的桃树。

  蓉姐与方澈静立在舟上,恍若遗世而独立。

  方澈闭目,灵感却是极尽释放开来,朝着四面八方扩张,将这一刻的画面,映照在脑海中,轻舟丝滑掠过,湖面烟雨尽数映照于心头。

  蓉姐看了方澈一眼,似是好奇,她心神微微动,感觉此刻的方澈似乎有什么不同。

  方澈是瞎子,这点可以确定,可方澈的行动力却并不比正常人差多少。

  隐约间,她似乎有些推测,这瞎子兴许是个神秘的修行人,但也只是推测而已。

  轻舟推进,天地变得静谧,只有雨打湖面的噼里声音,亦有船桨抽打湖水,炸起的喧嚣声。

  方澈未曾出声,静立着,灵感扩散,宛若展翅翱翔的鸟儿,肆意的腾飞在天地之间,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俯瞰着整个南照湖。

  因为灵感的扩张,方澈顾不上撑伞,伞微斜,纷纷落雨坠下。

  一只素白的手掌接住了油纸伞,顺势就撑了起来,蓉姐看了方澈一眼,有几分无奈,她这个雇主……反倒是成撑伞的了。

  罢了罢了,就依他。

  …………

  湖心岛上,细雨微濛。

  闲亭静立,片瓦之上,雨水连绵成丝,汇聚洒落,如帘幕般精致。

  亭中,二人对弈,黑白落子,声音清脆。

  “来了。”

  “蓉音这女人,果然还是来了,能够孤身撑起醉春楼这个让河洛所有帮派势力都眼红的行当,还是有几分魄力。”

  “她应该是对自身实力有自信吧,没人见过她出手,但不会有人认为她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身穿白色锦衣华服的男子,把玩着一颗棋子,淡淡一笑。

  “江湖上会死的,都是这些对自己有自信之辈,因为自信,所以死的快。”

  对面对弈的老人瞥了他一眼,倒了杯春茶轻饮一口,道:“但不可否认,也正是这般有魄力之人,才能在鱼龙混杂的江湖站稳脚跟。”

  “她还是河洛行镖司的负责人,你莫要忘了,她能拿到这个负责人的资格,就应该明白她的不凡。”

  “再不凡又能如何?朝廷欲要收编行镖司,连帝都的行镖司都已经落下帷幕,成为过往云烟,那位帝都行镖司的司主拱手让出权力,被官方接手,河洛的这个女人,又能如何?”

  “朝廷的意志,她一个漂泊江湖的女人,唯有接受。”

  华服男子落子棋盘,声音铿锵,带着不容置疑。

  老人扬起眉毛,轻叹一口气:“如今天下流传着句话,山河有恙,人间有妖……行镖司不少行镖人,接受镖令,行走江湖,对抗妖物,厮杀妖物,这其实算是好事……”

  “听闻三神城那位行镖司司主,一人一刀镇灭一座妖窟,御刀归城,妖血洒官道,携妖尸上百,全城百姓争相告贺,星辉烂漫扬洒普天同庆。”

  “又有剑帝城中出的一位玄镖,潜伏敌国三载,一朝剑起,斩落敌国一位屠戮了大燕村庄的将领,绑着其头颅回到那被灭的村庄,一壶酒一颗头,超度一村七百二十道亡魂。”

  “还有江陵那位背负一杆大戟的白衣玄镖,独步赴龙川,斩了那布雨百日,连淹百里村镇的恶龙龙头。”

  ……

  老人轻声诉说着一件件事迹,他竟是都能如数家珍般道出。

  华服男子摇了摇头,捻子而落,声音渐冷:“夫子所言不过是个例,此等的确为英雄好汉,却也有不少行镖人,以武乱禁,目无法纪,当街行凶,让大燕律法推行难办。”

  “正如前段时间,江陵那位落月郡主雇佣两位行镖人入河洛,却俱是死在河洛,当街行凶者,便为乱纪……本官就面临两难之境。”

  “此通缉是发还是不发?”

  “城主最终不还是收起了通缉?行镖人撞镖厮杀,本就是寻常江湖事,城主化小处理便可。”

  “话虽如此,可置律法颜面何在?行镖人如此作为,便是乱了律法的推行……他们无序,可朝廷与天下需要规序!”

  锦衣男子摇了摇头,掷地有声。

  老人闻言笑了笑:“其实,于陛下而言,若是有心,该用些力气去处理官道山野中潜藏之妖物上,百姓人心惶惶,不敢远行,很多无辜生灵被妖物屠戮,行镖司虽然重利,但利益驱动其实更是稳当,有其存在,尚且能给百姓庇护一二……陛下若是管了去,怕是又要将行镖司的那些行镖人给统计在案,乃至编入军队吧。”

  “介时,百姓又得心中惶惶,怨声载道。”

  “说再多,其实城主不过还是觊觎行镖司的力量而已……”

  锦衣男子蹙眉:“可朝廷也有专门剿妖的镇妖司……”

  老人哑然而笑:“那镇妖司什么德行……还需老夫点评吗?”

  锦衣男子沉默片刻,却是不再言语。

  忽而,他扭头看向了亭外风雨。

  “蓉音来了,那盛宴……也该开始了,晚辈告辞。”

  “咦?怎还带着个瞎子?”

  …………

  轻舟碰撞到了岸边,方澈亦是将扩散的灵感给收了回来。

  “先生,下船了。”蓉姐柔和的声音从侧畔传来,方澈闭着眼,默不作声的接过了油纸伞:“多谢蓉姐。”

  蓉姐深深看了方澈一眼,笑意盈盈,但却没有深入说些什么。

  岸上,有人影早早在桃花树下等候着,随着二人登岛,那船夫便直接一撑船篙,轻舟弹射而出,渐渐消失在了朦胧的湖上烟雨中。

  赤着足的蓉姐,安静行走,黑色蚕丝轻纱在春风中轻轻飘荡,时不时露出了白腻如雪的肌肤,惹暇目光。

  方澈撑着伞,背着书箱,攥握黄竹杆,与周围格格不入。

  二人在引路仆人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了岛上那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雕梁画栋的楼台之间。

  南照湖心岛作为河洛城权贵们的后花园,自是装修的极其奢华,刚踏足其内,便有幽幽琴曲之音淡雅萦绕,回荡不休,绕梁结音。

  一排排桌案布列,桌案上摆满了瓜果佳肴,浓香四溢,美酒飘香。

  而每一张桌案之后,都端坐着身影,每一位都乃河洛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帮派帮主、有世家家主、也有镖局的总镖头等等。

  当方澈与蓉姐赤着脚踏足其内的时候,整个贯穿着春风的大堂都为之一静。

  所有目光尽数落在二人身上。

  蓉姐面色淡然,对如此局面风轻云淡,丝毫不慌。

  另一边,方澈则纯粹是目盲,看不见这般场面。

  此刻他的灵感早有些忍不住要扩散开来,从游湖而行,一路泛舟至湖心岛,再观摩湖心岛上那些楼阁景色,方澈心头已经有了作画新湖的大概构架。

  “先生,你自行寻一处位置坐下便可。”

  似乎察觉到了方澈的异样,蓉姐赤足踩着柔软的地毯,轻轻说道。

  “蓉姐此言差矣,如今厅堂之中,哪里还有这瞎子的位置,此瞎子又如何能坐于厅堂桌案,与我等并列?那我等岂不是成了笑话?”

  一张桌案后,一位身躯魁梧的汉子沉声开口,声如闷雷。

  言语之中,已然开始争锋相对。

  而此人似是开了一个头,一张张桌案后来自河洛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开口,矛头锁定方澈。

  满堂变得聒噪,字字皆若刀锋。

  春风携带雨粒拂来,也拂来了聒噪与嘈杂,方澈微微蹙眉。

  蓉姐款款坐在了桌案后,那粉足缩在衣袂之下,轻笑道:“他们没有给先生留位置,那先生便打一个位置出来便可。”

  “无需担忧打坏东西,放开些来。”

  蓉姐的话语落下,方澈的眉头顿时松开,他知道,今日本就是来砸场子的。

  既然如此,又何须束手束脚?

  轻轻笑起,方澈正愁无处作画呢。

  手中攥握的黄竹杆顿时“啪”的一声,点了出去,穿堂春风拂来,竹杖逐风而动,似有风雷交织竿头。

  朝着那最先开口拉踩他瞎子不该登堂的壮硕汉子悍然点去。

  吾因目盲,故心眼不大。

  持枪自是打那出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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