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清不会出现在嘉淞，那么这些线依然是断开的，然后，慈月这僵尸……是不是也就不会出现了？或者就算出现，也只是作为一具干尸被某些有心人买走……”沐初阳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以通过这种一个个的假设来追溯到更本源的因果。

　　“王梓清是依附在周若虚这根线上的人，所以，事情的关键依然还是周若虚。”沐初阳沉默了良久，用笔重重地在周若虚这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那么，考虑到这位高人神乎其神的手段，我是不是可以将他的影响力假设得更强大一些？”沐初阳定了一个点之后，开始反向而行，“如果，周若虚和汤礼煌之间有联系的话呢？那用来挑拨离间的玉菩萨是不是就是这人的手笔？如果没有那玉菩萨中的画面的提醒，我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刻意地照顾大哥的玻璃心，也不会那么早就开始考虑分家之事？那么汤礼煌和佟宛如之间的红线呢？哎呀……我是不是应该将黄大仙那组非人类也不加进这个假设体系之中？”

　　“那么，如果周若虚与灵应之间有所交流呢？”沐初阳在顺着汤礼煌那边拉几条因果线之后，又开始顺着灵应这边拉起线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当初灵应突然跳出来与我们面谈，就是受了他的提点？毕竟这两个人看起来都是神神叨叨笃信命数之人……那么，因为灵应，王梓清受伤，引出李英廉……”

　　很快，沐初阳就已经将线条画了满纸，而他也隐隐有了一种颇为可怕的预感：“会不会，我现在遇到的每一个人，维系着的每一份关系，其实都有他的插手？”

　　“那样也太可怕了，他难道真是上帝吗？”沐初阳的理智告诉他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但是他的直觉却诱导着他往某些方向去思考更多。

　　“所以，我和王梓清之间的关系，会引发什么呢？”沐初阳盯着那些线条——毕竟事情都是以沐初阳的视角所能观察到的那些已知来推断的，所以沐初阳与王梓清的关系始终是这片关系网之中的重点，而联系到灵应曾经分析的沐初阳与王梓清之间的所谓“冤家路窄”，还有周若虚那段听起来其实不怎么通顺的签文，沐初阳隐隐察觉到，确实有那么一股力量，在想要将自己与王梓清绑在一起，最好就如黑猫所言，生米做成熟饭。

　　“王梓清是不是比我还早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才一直不肯明白地解释那道签文？”沐初阳其实没那么迟钝——王梓清的几次欲言又止和黑猫在一旁的各种暗示早就让他猜到那签文或许和姻缘之事有关，也正是因为猜到了这些，他才没有向王梓清追根究底，否则的话，不管沐初阳是不是绝对信任王梓清，单凭沐初阳的好奇心，他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威逼利诱地套话的。

　　沐初阳其实也不是真的就完全没有对此事有所作为，在与王梓清约定那所谓的暗号的时候，他便是抱了一丝想要试探的心思，不过时机选得显然不是很好——王梓清那会儿才见过了周若虚，心里正忌讳着此事，自然直接就断了沐初阳的试探之举。

　　“那么，她现在直接对我避而不见，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一点？”沐初阳看着纸上与自己名字几乎是紧紧挨在一起的“王梓清”三个字，突然就有些失神了。

　　“如果，她为了制止未来可能发生的某件事，就这样从我的生活之中消失了……我能接受这件事吗？”

　　沐初阳突然就觉得自己两手空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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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真有什么外力在推动我和她之间的关联的话，我一定可以顺着这些人物关系反向追溯回去。”沐初阳重新将视线放到了自己能够找得到的那些人身上——如果他的假设是成立的话，那么周若虚便不会是真正的与谁都没有切实联系的世外高人，所以那些已知的人物身上，必然是会有一些蛛丝马迹的。

　　“其实也是时候看看佟宛如都在搞些什么了——她也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啊。”沐初阳想到佟宛如给自己的那张小纸条，忍不住有些想笑。

　　虽然已经退出沐家核心，但是沐初阳想要继续与这些人打交道的话，依然不用他自己怎么折腾——沐天昇佟宛如等人其实都一直在盯着沐初阳的一举一动，于是他从警方那里询问那文物案件进展的事情，很快便在私下里传播了开来。

　　佟宛如很快就有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里甚至还带着抱怨：“你想知道那案件的进展为何不直接问我呢，你难道不知道，这后继的很多工作，都是我们基金会在参与并提供帮助的吗？”

　　“是吗？我没关心到这些细节。”沐初阳回答，语气淡定，反正隔着电话佟宛如也不至于就看到他捂脸无奈的表情——他在联系那个小警察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接到这么一个电话了。

　　“现在知道也不晚。”佟宛如在电话另一头咯咯地笑着，“下个月这批文物应该就整理差不多，经过我们争取，这批文物里的一些精品会和另外一批展品一起，共同在嘉淞展览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你就能亲眼看到了。”

　　“看起来你在这件事里也出了很大的力啊。”沐初阳趁势恭维了一番。

　　“那是。”佟宛如笑道，“你有空也多关注一下这些事吧，毕竟这基金会，当初还是因为你一句话而成立的呢。”

　　“呵呵……”沐初阳不置可否，只隐隐觉得这话听起来自己好像是个慷他人之慨的小人。

　　“而且，今天我确定了一件事——这电话才响了两声你就接了，看起来你还没有把我完全拉进黑名单啊。”佟宛如明显很是开心，“我听说你人都已经搬走了，可是我却一直没有等到你再联系我取画，我还在想你是不是就打算真的再也不理我了呢，现在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不好意思，如果不是这两天遇到的那些事儿让我忍不住多想了一些的话……我搞不好都忘记你了。”沐初阳的心里默默嘀咕着，当然没好直接说出口。

　　沐初阳开始用自己的积极主动来掩盖自己之前一段时间里对佟宛如的不上心。

　　“既然你一直存着利用我的心思，那我在试探之时，顺便借用一下你这背后关系，应该也不算什么吧？”沐初阳打着这样的主意，开始向佟宛如询问起他如果想要进入内地市场，所需要注意的人或事，甚至包括佟宛如是否有那个渠道能够帮他引荐一些比较关键的人物。

　　在沐初阳看来，这是一举多得之事：一方面可以为自己手里这小公司未来的前景做好铺垫，二来可以看看佟宛如身边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三来，自己这种摆明了利用的姿态，或许可以让佟宛如意识到，自己未必就是个很好的不会作妖的合作对象。

　　没想到佟宛如反而更加开心了起来，不但一个个人名往外冒着，主动给了沐初阳一些联系方法，甚至开口保证：“你跟他们说，是我介绍你来的，他们肯定会特别对你关照一番的。”

　　“哦？”沐初阳略有些受宠若惊，然后就觉得不妙了。

　　“你居然想往内地发展，这可真是太好了。”佟宛如笑道，“我看上你的理由又多了一个，啊……感觉也许不用等到我给你画的那条时限，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扔出你的名字来了呢。”

　　“我好像是自投罗网了。”沐初阳自嘲道。

　　“哈哈，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佟宛如得意洋洋，又强调了一句，“我跟你说的这些人，都是疼爱我的叔叔伯伯，如果他们觉得你这小子有前途的话，日后你我会面临的阻力，可就又小了一层呢，所以，你可要加油了，千万别让我失望。”

　　“让你失望会怎样？”沐初阳顺口就问了一句。

　　“那你也许就只能回去布兰登了。”佟宛如沉吟了片刻之后，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回答道，“那儿的话，的确就不是佟家能关照到的地方了。”

　　“好吧，你这威胁果真简洁有力。”沐初阳在听到布兰登这地名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心里一咯噔——沐初阳对布兰登这地方有着非常深厚的心理阴影，所以他给自己这小公司定方向往内地发展，其实也是为了避免将来会牵扯到与布兰登相关的生意，毕竟，就生物医疗这些方面，布兰登确实是世界第一流的水准，几乎是行业内完全无法绕开的存在。

　　“我从来不说废话。”佟宛如继续说道，“你的墙面空出来了吗？空出来了的话我就可以让人将画送过去了……当然，你要是不知道该将画挂在哪里的话，我可以亲自前往给予指点的。”

　　“厂区大门让给你怎么样？保证来来往往所有人都能看到……”沐初阳的心里嘀咕了一句，但是电话里还是用一种很客套很平和的语气地说了句，“如果我说准备好了，你会信吗？”

　　“当然不会。”佟宛如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