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小伙子那张年轻
宋文生自然是要重整心态,与他共勉:“我粗人一个,只能用美不胜收来形容它了。”
“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我再伤心难过也是无济于事?你放心吧!我很冷静,比豹子老虎还要冷静,你也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要无精打采的,看着晦气。”苏入松不愿悲哀感伤的气氛再次将大家情绪化,要求宋文生显摆出抖擞精神:“来看看,这日落美景如何?”
“大伙都累了,暂且歇歇吧!”命令一下,数人择地而坐,显然是乏了。只有落在最后面的一个年轻人,一步三跳跟猴精似的窜到他的跟前:“苏老,怎么就不走了,在想什么?是不是还在为陈叔他们的死感到伤心难过?”
让这帮兄弟跟着自己落到今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境况,苏入松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很。
“黄斧,你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保住琛儿。”他的眼神中露着一种坚毅的不屈,无论如何,哪怕赌上自己的性命,他也一定要力保黄家这最后的血脉。他取下腰间水壶,喝了口水润了润喉。便在此时,他清楚听到身后有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他扭头望去,只见灌木丛中冒出一群人来,行色匆匆,伴着飞絮慌里慌张的疾步而行,衣角在山风吹拂下猎猎作响。他注意到每个人的眼睛都时不时地往身后探寻,仿佛在提防着身后是否有人追上来。
这几日苏入松为保黄斧遗子不受伤害当真是煞费苦心,辗转避难,藏头露尾,途经此山之时,正是他黔驴技穷之余,突然灵光一闪恍然记起此山之颠一直居住着一位世外高人,正是当年与魔皇一战后威名远播的刀皇。若得刀皇襄助,便可得一线生机,于是他领着侥幸生还的几人不分昼夜的往山上赶,只求避过此劫。
当时他们的人数是十六人,而对方却仅有一人,尽管人数上悬殊差距,但败北的一方却是他们一方,损兵折将之下他也只是救下黄斧的遗腹子黄琛一人而已。可气的是狼牙谷杀手竟连一个遗孤都不放过,对他们这伙人是一路穷追不舍。
四日前,他的好友黄斧来信请他出面一同对付狼牙谷的杀手,他二话不说亲自携手下一十六人前往黄斧的游然帮搭救,不想却与狼牙谷派出的杀手来了个正面交锋。
确实,目前他正处于生死攸关的处境,这是生是死还未可知,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愁将来未知之事。今日也正是由于这致命的麻烦才促使他再次踏进了这片鲜有人烟的凤凰林来,而他摊上的大麻烦则是如今独霸江湖的独裁者,狼牙谷。
可惜,一晃两年多过去了,女儿想盖的小屋始终没有落成,因为在这片矮林之中根本就找不到什么有山又有水的好地方,除了一望无际的山峦,就是幽幽相叠的翠峰田亩,明眼人一看便知这种山区只适合农耕种植,根本不适宜养老,且此林地处偏僻,人烟也少,指不准哪日自己突然老死山中多日了都无人知晓。思前想后,他觉得多有不妥,便婉言劝说女儿再另觅他处,奈何女儿态度坚决,毫不让步。无法,苏入松也只能是由着她去了。想到此处,他不由幽幽地叹了口气,睁目而笑:“我养老的小屋到底何年马月才能盖成哟?”独望天际的老者,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且伤感的神情:“罢了罢了,先度过眼前难关再愁不迟。”
近水楼台先得月吧!女儿曾对他这么明说。毕竟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懂得闺阁女子该有的矜持和含蓄。他膝下也唯有这么一个女儿,至小就喜欢跟随他走南游北,闯荡江湖,如今二十出头了是越发的历练老成,但总是在外奔波,忙忙碌碌,苏入松想见她一面都难如登天,难得她开口说要给他建屋养老,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其实女儿家的心思他还是知道一点的,因为女儿钟意的男子也住于此。
他眺望远方,那轮血红欲滴的落日正一点点地,慢慢地停驻在那,霞光将持剑老者一张略显焦躁的脸照得红红的。他闭上双眼,聆听着清风扶耳的声音。暮色苍茫的余晕中,驻足听风的老者不期然的想起了女儿红湘。记得女儿曾说过,她最喜欢独自一人观赏日暮黄昏的景象,以此来排忧宣泄,她还说过要在此林中寻一处依山伴水的好地方,再搭一座小桥流水别具一格的小庭院伴他终老。
他并非第一次踏足这片密林,上回他穿梭于凤凰林,走过之处可用“热闹”二字形容,蓊郁的参天林木上栖息着各类盘旋翻飞的鸟兽,遍地肆意铺展的百草奇花欲迷人眼,荆条杂木中布满了上窜下跳的蛇虫鼠蚁,完全让这座不起眼的山林闹腾如市集,人置其中,足以乐以忘忧。然而这一次,他只感到无尽的静与寂,仿佛整个天地间独剩他一人,孤独苍凉的让人忧伤,让人绝望。他并非本土人士,故并不知晓此林其实还有一个特别之处,那便是每到夕阳西下之时,凤凰林中的飞禽走兽会尽数消失,一切繁华仿佛随着斜阳褪尽,重归亘古的冷寂。
林中雾气渐浓,寒气袭人,苏入松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吸了吸鼻,四处张望,说真的,他并不习惯这般如死的安静。
夕阳余光为大地添上了一层五彩纷呈的光彩,目之所及,一抹抹浮动的橘黄光束刺破浮云,泼洒山间,光芒逸动,炫美绚烂,然,衬着林间静谧小道,却少了几分秀美,平添几许森冷。
凤凰林,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