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悠挺身一言,眸中凶光更盛,流露高傲之色:“我可是唐门中人。”谈思瑶仍是一脸讶色,轻轻一皱眉。四川唐门以毒冠绝天下,江湖中任何人听到“唐门”二字,非溜出丈外余远不可,胆小如鼠之辈更会四处寻医以保万一,
谈思瑶仍是不解,好奇寻问:“为什么?”
“危险?”共悠瞥了眼架在自己脖上的剑,毫不变色,声声冷笑。谈思瑶却徒生不祥不感,略略皱眉:“笑什么?”共悠双眸一闭,突变得怪异,昂首相对:“你若知道我的身份,恐怕你就不会抢我的东西了。”
谈思瑶反唇讥笑:“人在江湖,若不奸诈,只怕自己都不知道死了几遭。还有啊你这东西可真危险。”这番话她常念叨着,可惜都没机会派上用场,如今实现了,心里可乐了。
共悠初是一脸讶然,然而不知为何,竟目不转睛端瞧谈思瑶,咬牙道:“奸诈的小子。”谈思瑶毫不知觉,闻言低首,原来自己身披紫衣,云发高束,与一般男子无样,无怪共悠要将她错认为男子。只一念,立时瞪眼凝望共悠,心中却是恍然大悟,原来秦殊明有意如此,以免身份败露,让霍老等人借机寻仇报复。
瞬息间,共悠及时向后仰头,谈思瑶“啊”的一声,迅速抽剑,“叮”的一声,剑尖入壁。共悠心中一惊,欲要脱逃,谈思瑶已先她一步,剑锋微转,倏然架在她脖上:“不要动。”
谈思瑶亦回之冷笑:“想我死,你作梦。”只一瞬,她反手抽剑。她身上并未有兵器,方才被迫低头之际,情急之下秀目揪见共悠右侧腰间挂着一柄不足两寸长的短剑,心念电转,假意东拉西扯让她分心,抓住时机反抄她的剑,皓腕一动,剑柄在手,就在共悠惊诧之际,谈思瑶徒然提气,娇身闪到一侧,继而劈腿抡来,共悠后翻而去,身未站定,剑锋已横在她雪白光滑的劲脖上。只是这一抵,剑锋突然伸长一寸,就要刺破共悠的喉。
共悠大摇其头:“我怎么没听懂你在说什么,难道这是你临死之际的遗言?可真带劲。”
而此时,又有一个女子答:“共悠,莫被她挑唆了。”谈思瑶毫不理会:“你才白痴,杀人费劲费神,还不如我,动动脚趾头就可以想个办法整的你死去活来。”
共悠被她这话激得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吹嘘的,霍老常说只要一个人有足够的能力杀死对手便可以在江湖立足,哼,耍人,你白痴吧!”
共悠被她莫名一问,一时糊涂,但见谈思瑶抬头一笑,开口说:“你会耍人么?”
共悠单手拦下,娇身在空中一折,左腿倒持劈下,谈思瑶本就气力不足,而今被她劲力一压竟无力抵挡。共悠一击得逞,抬腿压在她的左肩上,眼露凶光:“看你逞能。”话间,又运上三分劲力,谈思瑶“哎哟”一声,左肩一沉,弯膝半蹲:“你只懂杀人么?”
她一咬牙,劈腿踢去。
谈思瑶背贴壁上喘息不止,口中含怨:“可恶,平日都是本小姐耍的别人团团转,今天倒好……可恶,肯定是被那只臭猴子触了霉头,看我回去不扒了他的皮……”这一睁眼,不由骇然至极,眼瞳一缩。也不知共悠是否存心吓她,但见她倒挂檐上,发丝倒竖,灰色的眸子正盯着她。若换作他人定是被吓得疯叫,可惜谈思瑶天生就爱捉弄他人,这样的把戏她早已知悉,只是眼睛睁开的一霎那,确实是被吓了一跳。
“猴子没有,倒是有只去而返之的笨鸟。”话声未落,黑暗中闪出一道红影,谈思瑶不及凝聚真气,转身奔逃。共悠早已候着多时,自上至下直挺挺地举掌扑下。谈思瑶飞快瞥了一眼,娇红的脸却是失了血色般雪白,但她也极为灵活,躬身伏地一折,趁势钻进小巷。共悠一招未遂,当即不悦:“可恶的耗子,溜得比兔子还快。”
谈思瑶娇喘吁吁,颇有些气力不济,再加上腿上有伤,更是累人,于是她曼声在大街上喊猴子猴子。
可惜到了清冷的街道上,根本不见有人,四周寂静,连犬吠之声都无,只有纸屑沿地翻飞。
“小子,我数十下,若再不现身,这个人,我就先挑他手筋,再断他双脚。”伴着风声,一句恶毒的话遥遥飘来,谈思瑶是无奈的跺脚:“哎呀不救你,我岂不是有违江湖侠义,那今后我这个女贼还怎么当,哎真是麻烦。”身形一展,疾奔而归。
与此同时,西边的谈思瑶霍然回首,俏脸数变:“男人的声音?哎呀天哪,他该不会失手被擒了吧!”她大叹一声,急急往回奔。途中身形又止,手抵下鄂,偏额冥思:“他说过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绝不能回去的,谁先回去谁是草蛋,对,就冲这句话,我死也不做草蛋。”
突听一个人的惨呼声远远传来,他骤然顿足,回头遥望:“男人的声音?哼,想诓我秦殊明,还早还早。”左脚一蹬,继续往城镇中心疾飞而去。
一奔一跃间,硕大的月仿佛随着他在尽情地奔跑,他的心境霎时也如月华般明朗清静:“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更是悠哉的吟起诗来。他兀得将手抬起,月亮仿佛就被他捧在手心里似的:“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此时他是在逃难,可他竟有暇观望玉盘般明亮的月亮。
秦殊明脚不沾地,悠悠飘过几重屋顶,人已远在数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