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夏嗯了声,接过夕沫手中的粥碗,低头喝了起来。
她的动作斯文秀气,举手抬足间尽是说不尽的矜贵优雅。
可能是昨夜挂了点滴,千夏的胃口并不好,喝了三口还是四口便喝不下了。
夕沫也不勉强,接过碗,默默的收拾起来。
垂着眸,千夏的手指在被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半晌,她看向夕沫,“把他的号码给我。”
闻言,夕沫的身形顿了下,她缓慢的转过身,似乎有些不确实的问,“小姐是说裴公子的电话号码吗?”
千夏偏了偏头,眸光温清,她淡淡的看着夕沫,开始还好,对视久了,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仿佛要就这样渗入到你的身体里去。
让人不寒而栗。
夕沫淡然一笑,仿佛确认一般,又重复了一遍她刚才的话。
千夏收回目光,轻轻的嗯了声。
因为千氏和裴氏有合作,所以两边的助理都会有千夏或是裴佑安的电话。
“我找找。”夕沫说着低了头,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滑动着。
几秒后,夕沫点开裴佑安的号码,将手机递给千夏。
千夏接过,屏幕上头备注着裴氏裴总,她的眼眸似乎深了一深,低头从口袋摸出手机,将裴佑安的号码输入进去。
做完这一切,千夏将手机还给夕沫,继续低头摆弄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犹豫着是给裴佑安打电话还是发信息。
夕沫安静的站在一边。
“什么时候出院?”
想了想,千夏决定发短信,她边低头编辑着信息,边漫不经心的问。
“等许医生来做过检查就可以了。”夕沫答。
千夏点了点头,身子往后靠着床头,看着手机上自己刚才打出的一行字,皱了皱眉,又一一删掉,重新编辑。
[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中午我在榕湖订了位子,请你吃饭。]
编辑完后,千夏又看了一遍,才点了发送。
——
从医院出来,裴佑安看了看时间,便直接去了公司。
好在他的休息室里一直都有备他的衣物,简单的洗漱了下,裴佑安仅穿了件白衬衫,边理着袖扣边往外走。
叮。
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拿起手机前,今天早上千夏醒来时看到他时的冷漠模样再一次浮现在脑海,眉眼微沉了沉。
说不出的烦躁。
解锁了屏幕后,裴佑安便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仅一眼,他就明白了是谁发的息息。
除去千夏,圈子里,几乎没人会这样和他说话。
裴佑安低低一笑,嗓音似乎淬了冰,看过信息后,他将手机随手丢在了一边,不再理会。
叩叩叩。
“进来。”
秘书进来时,裴佑安还站在办公桌前,半侧着身子,深眸平视着落地窗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
“裴总,这是今天需要签字的文件。”
裴佑安嗯了声,“放那里吧。”
秘书放下文件,转身出去了。
良久,裴佑安弯腰在椅子上坐下,翻开文件,刚看了两眼,又被他合上,坐了会,他伸手拿过手机。
解锁屏幕后,手指滑动,竟然翻到了千夏发过来的信息界面里。
手指顿在上头,裴佑安一下便烦躁起来。
——————
十二点,榕湖,二楼包厢。
千夏特意选了个小一点的包厢,她已经点好了菜,只是从她在医院给裴佑安发信息起,那头就一直没有回复。
她不以为意,只是心头却似乎在那一刻轻轻的拢上一层什么,说不清道不明,却并不让人愉悦。
反正,她要道谢的心意到了,对方来或不来,就不是她所能控制得了的。
服务员过来询问是否要上菜。
千夏的脸色淡淡冷冷,没太多多余的表情,闻言,她点头,似漫不经心,“上菜吧。”
话音刚一落,男人低沉隐着似笑非笑的声音就从包厢门口传来。
“这就是千小姐道谢的诚意?”
裴佑安单手抄袋的站在门口,清隽淡漠的脸上勾起一丝晒笑,他蘸了墨深邃的眼眸缓慢的睇过来。
服务员一下便顿在原地,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千夏掀了掀眼皮,琉璃色的眼瞳干净清澈,却又泠泠冷冷,她示意服务员出去,看着门口的裴佑安,轻轻的笑。
“什么样才是有诚意?”眉弯弯弯,眼底却没有半丝笑意,清明冷淡的厉害。
裴佑安走进来,在千夏的对面坐了下来,闻言,他的眉梢一挑。
千夏又道,“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等就是有诚意吗?我又不是痴男怨女,做不来那一套。”
这样连表面功夫都做得那样高冷随意的恐怕也就只有千夏了。
裴佑安深黑的眸静静的盯着她,眉眼里闪过的错愕被很好的掩去,他甚至点点头,“你说得似乎也有道理。”
隔着一段距离,千夏迎上裴佑安的目光,心跳微快,却没了昨晚的那股淡淡的心悸。
良久,她低头,伸手替裴佑安倒了一杯茶,“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昨晚送我去医院。”
将茶推到他的手边,顿了一顿,她又开口,“虽然你不送医生也会过来。”
说是道谢,她的神情却是闲适漠然的很。
看着千夏莹白纤细的手将茶杯推过来,又很快收回去,裴佑安挑了眉头,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抿了口,方道,“你是说我多管闲事?”
千夏低头喝了口茶,不以为意,却也没否认。
裴佑安也不怒,只是眸色越发的淡漠下来,“像你这样不识好歹的女人,倒是少见。”
“客气。”千夏接口,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没多久,服务员开始上菜,两人低头吃饭,眼神再没有一次交集。
吃到一半的时候,千夏的手机来了电话,摸出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后,她眉眼间的冰冷似乎又深了一层。
裴佑安抬起头的时候,千夏正拿了手机,起身到外头去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