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嘱其实有两部分,一部分是财产分配,继承人是你……”张律师没有继续下去,抬头去看张洛的反应,只见张洛冷淡地
想起平日里温和的张氏夫妇二人,他稳了稳心神,心里也是真的心疼张洛,她现在还在读书,以前生活富足,骤然家变的打击能有现在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而她现在也是需要钱的时候,权益之下最后决定把隐瞒的那部分慢慢告诉了张洛。
张律师也不解释,年过五十显得沧桑的脸上有些心酸,张洛已经完全一副稳重地做派了,这世道就是这样,你总是在低估它,低估人心。
意气之争注定不会有结果,何必浪费不必要的精力!不过她倒是猜错张律师的顾虑了。
“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只想知道我爸爸跟我说了什么,放心,我知道轻重,不会做不理智的事情。”张洛不是蠢笨自然能够看得出来对方有顾虑,同时她也有自知之明她现在一无所有拿什么和人争。
“这……”这倒是没有关系,只是,说出来这孩子会更难过吧?
“能告诉我遗嘱内容吗?”
而现在张洛一身清冷地坐在他面前,那种他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让人更愧疚。
他虽说迫于形势,能做的都做了,剩余的那部分按协议现在是还不能交给她的,对于那些人他一己之力如何能撼动,也不能再让张洛也赔进去,平平安安一生也是好的。
这家人的事情他也清楚,他原来是张市长夫妇聘请的私人律师专门负责解决张太太的经济纠纷,同张市长也有很深的交情,现在的张家已经大势已去,也不再是以前的张家了,留下一个张洛也要看尽人脸色,
他今年五十多了,做张家的律师也十几年了,可以说张家从小门小户到如今的权势之家是他一路见证过来的。
“张洛你不妨回家看看,毕竟也是一家人。”张律师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脸红,可是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张洛窝在黑色真皮沙发椅上,握着手中的水杯,汲取触手可得的温暖,清冷的眸子黑得发亮,她早就明白,她知道父亲留有遗嘱,那么那一家也会知道的。
“其实早几天前张老爷子就来拿走了”张律师的口气有些苦涩。
他深吸一口气,好像突然就苍老了一般,张洛依旧淡淡地看着他。
他做律师二十几个年头了。在青市也有口皆碑,他性格使然,有话说话,别人怕他一张嘴,说他自恋也好自我感觉良好也好,以前总觉得应该是别人怕他,自己何时怕了别人,可是当遭受威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也是蝼蚁一般,面对庞然大物,也只能在一边愤慨,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有些事不是不去想不去提就会不存在,对于张老爷子和她大伯领走了遗嘱的事情,他很无奈也深深地体会到了挫败和无力感,天知道他在老爷子索要遗嘱的时候废了多大心力才勉强蒙混了过去。
其实对对面探究地眼神张律师有些尴尬,对于张洛的同情和愧疚让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张洛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偶尔有事需要登门,总是小张洛来开门,亲热地叫他,张叔叔…
张律师约莫五十了吧,聪明绝顶的个性发型梳得一丝不苟,从进来就不发一言地径直坐在这里对面的沙发上,也不看张洛,低着头苦苦思索着什么。
张洛端着透明的玻璃杯,看着袅袅的水雾在杯子里挣扎升腾,消散在空气里,直到热气越来越少了门才被打开。
“不客气,您稍等,张律师马上就到!”前台微笑着给她送上白开水,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给我一杯白开水吧,谢谢。”
张洛带着死亡证明到了律师事务所,前台小姐把她安置在贵宾室:“张小姐喝些什么?咖啡还是茶?”
那又如何呢,时间那么长,人生总得有目标。
这场阴谋里她失去了一切,但她明白,她现在还没有资格去想所谓的报复,她太渺小,渺小得那些人都不屑于对付她。
知道大伯为什么从部长一跃成为青市书记,知道大伯母怎么能从小职员升作主任,知道为什么把她赶出来,没有容身之地。
她知道,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被查,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却又突然说查无此事。
窗外一晃而过的房屋,耳边偶尔传来打呵欠的声音,张洛面无表情地接受了一切,她很平静,应该说太平静了,从始至终她没有流过眼泪。
张洛租住的小屋在郊区城乡结合部,房租七百,离市中心一个多小时车程,张洛站在公交车上,拥挤,喧闹。
“爸妈我出去了,你们就一起在家说悄悄话吧。”
关了电视,看着屋子里明暗光线下老式书柜上并列的两个骨灰盒,张洛点上三柱清香,出门的时候轻声道再见。
看着最近铺天盖地的报纸新闻张洛咧嘴没有声音地笑了,笑得干涩的眼睛还是流不出泪来,是觉得人不在了,没有障碍没有威胁了,所以查无此事了吗。根本没有葬礼的葬礼不知道他们要在哪里悼念呐,呵呵。
各领导沉痛悼念慰问家属……
几日前张保林市长突发脑溢血经抢救无效死亡,张保林市长在任期间工作突出,荣获优秀贡献奖。
张保林贪污受贿以权谋私一案经立案调查查无此事,现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