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大富,山东淄川人。王员外独子。据说我出生的时候,天现异象。由此观之,我早晚定非寻常之辈。具体说来,就是我出生那天,哭啼之声过于洪亮,以至于震得房顶上的瓦片很有节奏地动次打次响。
我老爸激动地吩咐家中仆人丫鬟燃放烟花炮竹庆祝,十里八乡都能远远望见。有好事之徒便讹传成,我出生时,地动山摇,红光冲出屋外,只怕是了不得的人物横空出世了。拜老爸和娘亲优秀的基因和爱护所赐,我由一个小屁孩健康长成一个小鲜肉,一直都风平浪静。我也没有表现出比同龄人聪慧或奇异的地方。
在我十岁的时候,也就是顺治十五年,我的家乡发生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我的邻居——大我九岁的蒲松龄——参加县府的科举考试,县、府、道试均夺得第一名,考中秀才。一时轰动当地,风头无俩,前途不可限量。蒲家作为淄川的世家,虽然到蒲松龄父亲的时候就已经家道中落,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蒲家又出了这么一位能人,将来要是他继续奋发努力,考上功名,做上了大官,不趁现在去热络热络,走动走动,套套近乎,以后要是有好处的时候,不就只能眼巴巴看着吗?
作为商人的老爸,眼光毒辣,脑袋好使,立马带上我,备上一份厚礼到蒲松龄家去道贺。
我坐在马车上,风驰电骋半天,颠得我屁股有些疼。恐怕有人要问,你家是住在水晶宫还是紫禁城?蒲松龄既然是你家邻居,怎么要走这么长的路?
所谓的邻居,就是邻居的邻居的邻居……的邻居,跨过一条河,翻过两座大山,再踢走一坨****就到了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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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蒲家,我老爸像是见到十几年未见的远房大侄子似得,跟蒲松龄亲得连做儿子的我都看不下去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gay呢!
蒲松龄家比起我家,当然是穷酸不少。也就是一户普普通通的人家。我老爸出手大方,塞给蒲松龄二十两纹银,起初蒲松龄推辞不要。我有些不屑,心里鄙视地说:“给我装,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我爸以为他是在虚假客套,再推送几回合,才发现蒲松龄是真的不要。我不由得对蒲松龄高看几眼,这人品格确实不错。原来不是所有人一见到钱,就节操掉一地。
他们又说了好些话,我没有细听,只看到蒲松龄家有两个大书架,上面摆满了书。我心生感叹:“我勒个乖乖,这要是全部看完,这得到猴年马月啊!”
拜访完蒲松龄,回到家。这下又轮到我爸生感慨了:“我家几世从商,家境富裕,怎么就出不了一个做官的读书人呢?”
士农工商,商人再富有,社会地位也不高。要是家出一个做官的人,那就不一样了。我理解老爸此刻的心境,但是我家到目前为此,好像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要出一个像样的读书种子。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这是我在背书,后面是什么来着,这本书明明认得我啊。
我爸有些不悦,问:“后面还有呢?”
我只好硬着头皮说:“孩儿实在是想不起来,不如先吃完晚饭我再用功。”
我爸一听,戒尺立马打了下来,我手臂火辣辣地疼,真是过分,背不出书而已,不但打人,而且饭也不给吃。会读书有什么了不起?
我爸呵斥说:“你学了一个月的《大学》《中庸》,连这简单的几句也背不出来,我看你是存心想气死我!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愚顽至极!晚饭你不用吃了!”
我又倒霉了,一个月禁足,哪里都不能去,要呆在家里用功读书。tmd,这什么日子?作为富二代的我,不是罚跪就是被禁足,过着非人的囚徒生活。
连一向疼爱我的老妈这次也不站在我这边,晚上老妈端着燕窝嘱咐我说读书太耗神,要多补身子,又说:“读书是人生头等大事,等你考上,求得一官半职,那是倍有面子的事,到时候老妈也可沾点你金光,开怀大笑了。千万不要学那个蒲松龄,自甘堕落。”
我听到这里,觉得有些奇怪,问:“蒲松龄怎么了?他不是读书一向很厉害吗?”
我妈回答说:“那是以前,现在的蒲松龄,放着好好的圣贤书不读,专门写一些不入流的文章,好像叫什么《聊斋志异》,真是辱没他秀才的身份。”
我妈又语重心长告诫我说:“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像他那样,误入歧途。”
我郑重点了点头。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几年没见,蒲松龄居然这么不成器,他在我心中学霸的形象轰然倒塌。
后来我和我那些富家子弟的同学背地里一起骂蒲松龄是读书人中的败类,蒲松龄也算“臭名远扬”了。
人不能太自私,不能只凭自己喜好厌恶做事。虽然我不喜欢读书,但是我妈对我这么好,我可不能伤了她的心。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就算是为了我妈,我也要努力读书,不让她失望。想通了这点,我决定拼了命也要把书念下去。
已经是夜里九点了,太晚太困了,读书是长久的事,也不急于一时,于是我上床睡觉,养好精神明天再好好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