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狐记 第22章
作者:风中鸢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夜深,男卧房。一排卧铺,从左到右铺位上睡着张天师、张小陵和我。头靠墙,脚朝地。

  张小陵在我耳边悄声说:“王兄。”

  我问:“贤弟,有何事?”

  张小陵:“没事,就是叫你起床尿尿。”

  我说:“但是我并无尿意。”

  张小陵:“陪我去。”

  我说:“为何?”

  张小陵:“天黑,我怕鬼。”

  这瞎话也就张小陵这智商编得出来,我问:“你一捉鬼的会怕鬼?”

  张小陵:“好吧,我承认,其实我想和你在这山中幽会。”

  瓦塔西……贤弟请听愚兄讲,虽说这个时代男女关系比较复杂,非单纯善良的我所能一眼看穿,你见到男的不能认定他就喜欢女的,你见女的也不能确定她就喜欢男的。除了bl、百合,也有人可能只是爱上一只狗、一只猫,恋上我的充气\/女友,或是嫁给一棵树。但是请你不要生气,恕瓦塔西不能从你。

  我说:“想出去就出去,哪来这么多馊主意。正好我也想见灵胧。我们出去吧。”

  张小陵:“快穿上衣。”

  我俩穿好衣服,便蹑手蹑脚下了床,悄悄地打开房门,这时传来床铺上张天师的咳嗽声。

  我说:“贤弟,我们是不是惊醒了张天师?”

  张小陵说:“赶快溜,不然就出不去了。”

  我俩便像猫一样快速溜出卧房,来到灵胧她们住的厢房。

  张小陵在墙角对着里头压着声喊到:“各位姐姐,有没有睡啊?”

  里面没人应答。

  张小陵又道:“各位美女,出来吃烤肉啦!”

  还是无人回应。

  最后张小陵突然说:“灵胧嫂子,我王兄想你睡不着觉,来找你来了,你总该吱个声开下门吧!”

  我擦,我抽风凌乱中……张小陵,你小子就这么把我给卖了!

  这时里头总算有人回道:“张小弟,你在外头说谁想谁啊?”

  张小陵:“王兄想七嫂。”

  七嫂?我活了这么大,今天才知道我在我家原来排行老七。

  “那张小弟有没有想大姐我啊?”

  “每天最少两百次。”

  大姐:“才两百次啊,不够,我要三百次。”

  张小陵:“我上午两百次,下午想你两百次,晚上想你两百次。”

  其他姐姐们便在哄笑,追问:“我呢?每天想我多少次?”

  “二百五。”

  “你才二百五呢。”

  张小陵改口道:“是三百次。”

  “张英俊小弟啊,你这么个想法,每天记得多喝六个核桃呀,小心脑袋想破了,姐姐们还要照顾一个傻子。”

  众女又哄笑。

  房门被打开,我和张小陵前后脚走进去,却见诸位姐妹穿戴清楚。

  我说:“原来你们都没睡下啊?”

  姐姐们答到:“有肉吃怎么睡得着呀?张小陵,快说烤肉在哪里?”

  张小陵说:“想吃烤肉还不简单,我们在山中打些野味就好了。”

  姐姐们说:“这主意好,今天在岱庙厨房吃的晚饭绝对是姐姐毕生难忘吃的一餐饭。饶是祖冲之算得出圆周率,也算不出此刻我的心理阴影面积。”

  张小陵哈哈笑到:“有没有那么夸张啊?我看偶尔吃,也别有一番滋味呀。”

  说完这话,讨打,张小陵,叫你爱表现。

  我们走出房门,我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对面财神庙抓野味,免得惊扰了张天师和老道人就不好了。”

  众人说好,这样我们就可以毫无顾忌满山跑,追捕猎物了。

  灵胧提着我在天上飞,从东岳庙这头到财神庙那头,都说十四的月亮十五圆,今夜的月亮特别亮特别圆,蓝白色,皎洁清辉,大的很,像是一轮硕大无比的白玉盘悬在天上,美丽如斯。

  晚风吹着我们的衣裳,下头是连绵起伏的山郭,黛黑幽静,树木森森,影影绰绰,竟有宿鸟枝头惊飞。

  又见地势平坦的田野乡村,稀稀落落,夜景恰有另一面白天不曾有的美。

  我们九人在天空飞掠,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不似人间,好比天外飞仙,梦幻盛唐。

  张小陵在后头御剑飞行,受到我和灵胧这对神仙眷侣一万点伤害,痛不欲生,说:“为什么要在我面前秀恩爱,为什么要秀恩爱?”

  一旁的大姐说:“要不要我抱着你飞?”

  四姐说:“对啊,还有我。我们两狐仙一左一右带你装逼带你飞。”

  张小陵咬着五指说:“那怎么好意思呢?”

  大姐说:“既然不好意思,你这只笨鸟还不快点飞?”

  然后大姐、四姐就飞远了。

  张小陵在后面说:“大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你们不要丢下我啊。”

  到了财神庙,财神庙果然比东岳庙有钱得多,两者虽规模相当,但是细看财神庙庙宇殿堂的装潢设计,哇,不知道高出东岳庙几个档次。

  财神庙的诸道士多已歇下,只有几处灯火亮堂,应该是庙里值夜的小道士以及职位高的执事道长吧。

  我们稍溜达了一下财神庙,就出财神庙后门,张小陵和几位姐姐在后山头打猎物,灵胧说釆些蘑菇,而我则拾柴生火。

  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他们的收获不错,打到几只山鸡、野兔,还有一头小山猪。灵胧釆了很多蘑菇。

  张小陵说:“听东岳庙老道士说财神庙富有,不如我们去财神庙厨房翻找,看有没有什么调料、其他的食材。”

  众姐姐说这个主意好,于是留下我和灵胧二人继续在这生火,其他人一窝蜂往厨房跑。都是吃货吗?

  我俩并坐在一截大树枝干上,灵胧说:“书生,要不我们先烤些蘑菇吃?”

  我说:“这没油没盐的,烤出来也不好吃呀。我看还是等他们取回一些佐料再烤吧。”

  灵胧撅着小嘴,生气说:“你是不是对我不耐烦了,你以前从来不这样说话。我说什么你都顺着我。才几天,你就变了。”

  我一听这话,画风不对呀,保不准会出什么幺蛾子。

  我赶忙说到:“我的好灵胧,乖灵胧,你就是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对你丝毫不耐烦呀!其实我早就想尝尝原味烧烤是什么样了。”

  灵胧这才消了气,略施小术,蘑菇就变洁净了被一根根尖头小长棒穿插成一串串。

  灵胧说:“那我们开始烤吧。”

  我答:“好呀。”

  于是我们手持小木棒,烤蘑菇。

  灵胧说:“你不好好烤蘑菇,摸我手干嘛?”

  我一只手摸着灵胧的玉手,说:“我一只手也能烤蘑菇,不碍事。”

  灵胧嗔道:“讨厌。”

  我说:“灵胧,你说我们多久没有这样静静坐在一起,好好说会话?”

  灵胧说:“好像有很长时间了。记得上次还是在玉狐山的茅屋呢。”

  我说:“是啊,还是在玉狐山的时光美好,没任何人打扰,就我们一狐一人,不理俗世,逍遥自在,生活到处是恬淡温馨、从容闲适。就是昨日发生一样。”

  灵胧说:“那还不简单,等我们这次打败了黑熊精,我们就一起返回玉狐山,过我们俩的小生活。我不喜欢这些纷纷扰扰,好没意思。”

  我说:“我答应你。胧儿,你头发又被晚风吹乱了,我帮你捋捋。”

  捋着捋着,月光之下,灵胧看起来特别温柔美丽,银白的月光映衬下,更加玉人儿一个,楚楚动人,如同夜中绽放的春花静静地在风中摇曳生姿。

  我心旌荡漾,忍不住低头轻轻吻了下去。她的唇瓣是藏在天山之上秘境之湖,清甜之中却夹含冰寒之感,那种温柔细细腻腻,悠远好似漫漫连到了天际线,轻轻像一片白天鹅的羽毛在天空中缓缓落下。

  良辰美景,花前月下,不羡鸳鸯不羡仙。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手中的蘑菇掉进了火堆,灵胧推开我,像是想起了什么,说:“我烤的蘑菇。”

  再看蘑菇,早就被烤成一片焦黑。

  灵胧嗔道:“都怪你,蘑菇都烤坏了。你烤的蘑菇呢?”

  再细看火堆,我烤的蘑菇,燃烧着的不只是穿插其中的木棒,呵呵,连我的蘑菇也在燃烧。谁叫,

  我们就是火

  火火火(好热)火

  …………………………

  我说:“蘑菇就是要烤焦烤黑了才好吃,不信我吃给你看。”

  我接过灵胧手中的蘑菇,灵胧问:“真的吗?”

  我说:“那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咬下一个蘑菇,大口嚼着,说:“唔,真是太美味,太不可思议了,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蘑菇。灵胧,你也尝一个?”

  灵胧蹙着眉,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说:“我才不要吃呢,你骗人。”

  我说:“要骗我也要骗你一辈子。”

  灵胧说:“一辈子不够,至少要十辈子。”

  我说:“好。”

  我又低头欲吻灵胧,灵胧用手指挡住我的嘴,说:“你嘴巴这么黑,谁敢让你亲啊?我给你擦擦。”

  于是灵胧掏出手绢给我擦嘴。

  这一幕恰好被刚回来的大姐一行人撞见。

  大姐说:“哟,小两口又在秀恩爱呢?书生,你嘴巴怎么这么黑?是哪家姑娘用的胭脂?这么特别,我也想吃吃。”

  我说:“大姐,就数你最爱开玩笑。”

  大姐:“小妹夫,你今天才发现呀。真是枉费大姐平日对你那么好。”

  我:“……”

  张小陵说:“快看我们带回了什么。不但有油盐、五香粉、孜然等佐料,还找到些青椒蔬菜,顺便拿回来了几坛好酒。大家今夜有得吃了,要我说还是财神庙好,那个劳什子东岳庙的晚饭都让我的舌头淡出鸟来了。”

  于是大家围在篝火边,吃着烧烤,喝着酒,说说笑笑,正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我问出我心中的一个困惑,说:“为什么你们七姐妹看张小陵画的张天师像,一下子就能秒懂呢?他画的有那么高超吗?”

  大姐笑说:“这个问题其实过于简单,因为张天师这个人……”

  我问:“张天师这个人干嘛?他辨识度很高?”

  四姐抢着说:“因为他跟我们过世的爹爹长得实在是太像了,简直是一个神韵。就是胖瘦有丁点差别。”

  “啊?哦。”,我恍然大悟。

  大姐问张小陵:“你是你师父的儿子,为什么你长得这么英俊,你师父却不及你一半的颜值?难道他只是曾经帅过还是后来长残了?而且你们两个性格也差好远。”

  张小陵说:“那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我师傅的亲生儿子。我是被我师父收养的。在我出生后不久就被父母遗弃在路边,我师傅路经此处,听到我的婴啼之声,两边是小山,四下无人,也不知道谁丢弃于此,就抱养了我,给我取名小陵。我记得我三岁的时候,看见到别的小孩喊爹爹,于是也学着喊他爹爹,可我师傅说我不是你爹爹,叫我师傅。我不懂,还是叫他爹,后来我师傅也就任由我叫了。稍大点我问我师傅我娘在哪里,为什么她不来看我?我师傅总是找各种理由应付我。后来我长大了,我想我娘亲的意愿更大,纸包不住火,我师傅就告诉我身世。我当时只觉好伤心,好无助,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连自己爹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师傅安慰我说至少你还有师父,师父会让你和别的孩子一样健健康康、快快乐乐长大。我师父对我的恩情,我张小陵这一辈子都还不完。”

  我晕,张小陵这身世我也是头一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