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不厌诈,总裁的掌上明珠 第60章看着长大的宝贝舍不得她被欺负
作者:Miss万宝路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第60章看着长大的宝贝舍不得她被欺负

  “我这腿出事那年住院,一个北京的老伙计送的。我徇了点私,托人找了家卖酒的酒坊放着。原来一直舍不得喝,现在慢慢也想开了,豁出去了。我还好,活了这么长岁数,吃香喝辣该享受的一个没缺,就是国宴用酒我也喝过了。哪天真要去了,也没什么可以可惜的了。”

  噔——一只碗从手中脱落。

  宋安七站在餐桌边,回头愣愣看着隔着客厅的屏风。

  “七七——”杨强走进餐厅,担忧地叫她。

  “嗯。”宋安七低下头,飞快摆放好碗筷,“我去叫他们吃饭了,强哥你多拿几个酒杯来,你也喝一点。八十年茅台,机会难得唉。”

  “不用叫,我闻着这辣子鸡的味儿早饿了。”

  老爷子自己扯开椅子坐下,提起筷子夹了块黄灿灿的鸡块,放到鼻前满足地叹了口气。

  宋安七把倒好的酒搁他面前,笑,“外公,盘里还有的是,不用舍不得吃。”

  “鬼丫头,成天没大没小。”老头子大嚼鸡块,小抿口酒,啧啧点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七七,给你爸也满一杯。重天,今晚工作放一边,陪老头子我们爷俩喝一顿。”

  宋安七连着倒上三杯酒,每人面前放上,自己也举起一杯,“外公,我也陪你喝几杯。”

  说着,仰头一口喝下。

  酱香白酒不比她常喝的梅子酒,醇厚浓烈。再优质的白酒还是烧喉咙,第一口下去,喉咙里腾地像烧了团火。

  宋安七狼狈地捏着杯子,捂着嘴,咳得满张脸、两只眼睛红红的。

  “小姑娘家,不会喝别逞强。”

  老爷子打趣地看着她,朝陆子翊摆摆手,“重天,把杯子给她拿了,不然等下喝醉了,可丢我老刘家的脸罗。”

  “她想喝就让她喝吧,她知道分寸。”陆子翊十指交叠杵着下巴,深深睇着慢慢倒酒的宋安七。

  真好看的眼睛,真好看的眼神……

  每次他这样看着她,宋安七就仿佛迷失在一片蔚蓝的海里。无边无际的海,藏在他的眼睛里。

  她喝了几杯,看着陆子翊的眼像起了一层水雾,便再也不喝了。

  她知道,她不能喝醉。有太多太多的理由,她必须清醒着。结婚前,无所顾虑、任性肆意的日子已经快远得像是不曾有过。

  一瓶茅台喝了三分之二,餐桌上的菜,一大半没有动。

  夜风有了寒意,宋安七披着陆子翊的西装趴着桌沿,红唇里咬着木筷,迷离的大眼望着对面的一老一少。

  陆子翊喝过了酒,脸色比平时白,清明的眼睛微微浮着浅淡的朦胧。

  老爷子喝得兴起,甚至没觉察到,中途白酒被换成了白开水。精瘦有力的手搭着陆子翊的肩,突然间有说不完的话。

  “重天,咱爷俩不是外人,说话不用遮遮掩掩。我一早就告诉过你,有些事咱不能管,没办法管。你是个较真的人,较真没什么不对,老头子我年轻的时候比你更认死理。老子年轻的时候怕过什么,当兵的时候枪弹子从脑门上擦过眼睛都不带眨的。但那好歹还是个是非黑白分明的年代,老子就算死了那是为革命死的,为国家死的,哪个敢往老子头上泼脏水!可是现在,不是以前那时代了啊重天,这个世道谁还来跟你较真?!正义公理咱装心里,自己明白,我们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够了。你是个正直的人,可有的人不允许你站太直把他的天给顶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你咋个就想不明白啊你,糊涂啊糊涂!”

  “外公,外公,爸他知道了。”

  老头子哀恸的神情令宋安七不安,生怕他是知道了什么。宋安七握住老人挥在空中的手,睫毛不住颤动,从喉咙里硬挤出低得几乎她都听不见的话,“爸他知道了,他会听外公的话。”

  老爷子红着脸,仿佛瞬间失语了似的看着她,沧桑地笑了。“我的七七越来越懂事了……重天你看见没有,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个安七啊。你无所畏惧,你总得考虑七七的感受啊。你想撮合七七和陆家老三的心思老头子我懂,但是陆家那潭水也不浅啊。现在你在高位,那些个给面子你,不是为你这个人,是你坐着的位置。你是个眼界明的人,可我担心安七,有你这样的父亲,谁都对她好,可谁对她是真心的她看不透啊,她还太小了。去年唐老头子找过我,想说他家老二唐睿和安七的事我都没答应——”

  “外公。”宋安七抢过他手中杯子,着急起来忘了杯子里装着的是被她换了的白开水,“你喝多了,不许喝了。”

  “鬼丫头,老头子我当年喝两斤二锅头打起仗来照样冲前头。你小瞧你外公了不是?”老爷子转头看向左侧,“重天,我看七七是真陷进去了,那个陆家老三有什么好的?”

  陆子翊微微一笑,“感情这回事儿只有他们双方才能体会。”

  “她个涉世未深的丫头片子知道什么?陆家老三我见过,长得是好看,一表人才,含着金汤匙出身气度是与常人不一般,讨女孩子喜欢。”

  老爷子一脸的嫌恶,把自家外孙女儿说成是只看皮相的花痴,宋安七好气又好笑。

  陆子翊笑说,“安七不是肤浅的人。”

  “她是不肤浅,她和你一样,太真了,蠢得厉害!原本我是想送七七出国去,她英语好又喜欢画画写写,可以去英国继续深造学她的艺术设计,实在不行找个翻译的工作简简单单过日子也好。我都想好了,你是拿不出那几十万的,我把老脸豁出去总能凑到。可眼下,看她对陆家老三的心,怕是走不出去了。”

  宋安七红着耳朵偷偷瞥了眼陆子翊,外公的话让她有些难为情。陆子翊还是抿着嘴,波澜不惊地笑,睇着她,眼里是那片让她沉溺的海。

  老爷子端起酒杯,一口闷进嘴里,“七七,再给我和你爸倒一杯,我们喝最后一杯。给我倒真正的白酒,少拿白开水糊弄我!”

  两个酒杯,宋安七各只倒了半杯。

  老爷子捏着酒杯,亲手递给陆子翊,“听老头子我把话说完,咱爷俩再喝这杯酒。”

  “您老请说。”陆子翊点头,不着痕迹夺过宋安七正要往嘴里送的酒,“晚辈悉心受教。”

  老爷子老早就不赞同他讲话的语气,“重天,我就说你酸腐,和老头子我还讲那些规矩作甚。今晚咱爷俩掏心挖肺就讲些体己话。你有你的抱负和追求,我管不上你,我就担心七七。你想替七七安排好终身大事我能理解,陆家老三有魄力,是个人物,怕就怕他陆家容不下安七这样的女孩儿。他有他家族利益,那陆家枝繁叶茂好是好,只怕他不得己,安七会受委屈。尤其你要有个万一,我也老了说不准哪儿天就去了,她连个可以依仗的人都没有。过日子讲究的是平凡安好,我眼睁睁看着长大的宝贝,我舍不得她被欺负……”

  也许人一老,便不再忌讳死亡了。

  宋安七还年轻,远达不到老爷子坦然超脱的心境。老爷子沧桑的脸褪去了他曾引以为傲的刚毅,未卜的死亡被他平静地说着,只像是一桩平白无奇的常事。

  宋安七靠着椅子的软垫,不敢去看外公的脸。如果可以,她懦弱地想捂住耳朵。

  有时候勇敢,不是坚强者的勋章,而是一把尖锐的刀子。刺入心窝不见血,含笑饮砒霜。

  世人都说,年老的人知天命,能够感知命数。这是一种可怕的预感!曾经那个也很疼她的人,突然发脾气让爸爸从幼儿园把她接去医院陪她。连着好几天后,一个小雨初晴的下午,她坐在床边矮椅上念儿歌给她听,忽然看见窗户外面的彩虹,黏糯地拖着嗓子,欣喜去推搁在床沿的手,“奶奶,彩虹。”

  那天的彩虹短暂,眨眼就消失了。病床上的老人,许久未动。僵硬的手,冷得她不敢再碰。看护惊叫找来医生,把她带去门外坐着。脸色青白的爸爸从学校匆匆赶过来,奶奶已经被送去了停尸房。她看着一层白布盖着了奶奶的脸,要把她推走,直叫着奶奶抓着白布不肯放手。看护为难地把她抱开,“七七琪琪听话,你奶奶已经死了。”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死”这个字眼。妈妈去世时她才学走路,长大一点时奶奶告诉她,妈妈住在一座大城堡里等着她长大去找她。年仅六岁的女孩尚不太明白死究竟意味着什么,她生气地抵靠着墙壁,稚嫩的小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手心那里,温凉凉的,那是奶奶最后的体温。眼睛望着全是铺天盖地的白,她鼻子莫名一酸,嚎啕大哭。

  死亡原来就那么简单,人死了,就再也见不了面,说不了话,无论多么想念。永远是一种,无法描写的疼痛。

  而今晚,老爷子数次提及他的“死亡”,仿佛料定了什么。

  他唯一放不下的,只是她。

  “我向您保证。”陆子翊举起酒杯,“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你能活得比七七长?要是你不在了,你能保证陆家那小子会真心对她好一辈子?”老爷子似醉非醉,利若飞鹰的老眼逼视向他。似乎在酒精的作用下,那个威严的老军人又回来了。

  如此,已有些咄咄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