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三英传 第一章 初涉江湖之七四八渡
作者:流口非渡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静静的七四八渡,比往常来得更安静一些。

  一百年来它一直被称作七四八渡,一百年之前它叫燕尾渡,现在人们又叫它苦渡或者断臂渡。

  燕尾渡时代已经不可考,因为一百年前某日天洪皇帝突然发现他的治下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奏折、文件纷至沓来,兼之年岁上来记性不好,很多地名、人名相同或相近会被记错弄混闹出笑话,又不放心放权给属下,所以力排众议除去当时所有地名和人名,全部分配一个编号。比如全国被分编为三**镇、两大水道,每一大镇下辖数十个小城和数千村庄不等,各有编号;两大水道之前称河、江,此时被称为皇河、帝江,其支系和周边水域全划归其下,各有数十万个渡口不等,为方便记又分摊于三**镇,各兼数千至万不等。人名只保留姓氏,其他按登记注册的次序排定,男称郎、女称姑,具体在当地人们还是按自家排行称名。天洪皇帝死后始有花钱买名的做法,沿用下来,但不是普通百姓消受得起。

  因为山岳有祭天封禅之功极为神圣,所以天洪皇帝独把它们名字保留,而其他一切记载资料在经过十年收集和誊抄之后全部付之一炬。关于各代的人文、地理历史皆成不可考之学,若要追究除非甘愿被终生软禁在天朝书馆。这是天洪二十年的事。

  当初并不是没人反对,而且朝中官员、天下士子几乎全反对这种丧心病狂的做法。但是天下初定,民生凋敝,普通百姓本来就不在意这种跟他们关系浅薄的东西,这时候连饭都吃不饱谈这些有什么用,因此在天洪皇帝允诺他们只要坚决拥护他的决策就保证人人有田有地后,拥护的声势盖过了一帮士子文人官员的声音。这项决策一直推行下来,当然这造成几方面矛盾的深化,存下了隐患的根苗,但第一代反对的人死后,后面就再也没有成规模的反对力量。

  第二年,天洪皇帝改年号为天玄元年,此后皇帝世袭,但年号一直延续。

  现在是天玄一百年。七四八渡全称东南东七四八渡,隶属帝江水域。在此之前除它所哺育的一小方土地上的百姓,并不足为外人道。

  半年前,这水突然变苦,水里的鱼也变苦,连水边的花草树木也全变成苦花苦草苦树苦木。最初当地百姓以为是暂时的,不以为意,但连续七天食用这苦水后大家精神躁动引起了不小的**乱。七四八渡周边有六个村庄靠它哺育,两岸各有三个村庄,共有两百多户人家。每村都有一位大家长,因为六村大家长都姓李,所以合称李村。

  ****没有持续很久,自从当月的十六那天摆渡的余老三在江心捞起了一条被切下不久的女人的手臂后,这水竟然恢复了往日的甘甜,甚至更甜。此后便是甜半个月、苦半个月,每个月十六都能从江心打捞起一条新鲜的女人手臂,只是打捞起手臂的人次次不同,因为捞起手臂的当天晚上那人就会暴毙,据说死前手舞足蹈、鬼话连篇。

  半年捞起了六条手臂,死了六个摆渡人,这才引起东南东镇九城驻城官张思故的注意,派遣了几名衙门捕快前往调查,但是这些捕快回去复命都是说查无可查。事情就这么搁置着,七四八渡还没被人所知。

  原本它可以一直这么半真半假地静静流淌,但是这个月不同寻常。

  事情已经天下皆知,因为各大镇的书局都在印刻关于这件事的文章。起先是一位进京赶考的书生恰好在十六那天在船上见到摆渡的小船夫打捞起一位刚被斩断一条臂膀的年轻女人,年轻女人没有死,一直昏迷着。他十分惊讶,后来知道这半年来一直有打捞起断掉的手臂,这还是第一次打捞起活人。他一路写着关于这件事的文章,追看者影从,一时间洛阳纸贵,他也愈加添油加醋,事情越来越玄妙,影响甚广。当然他也声名远扬,免试即获得学士之名。

  这事情上达天听,因此连多年未曾出京城的四大名捕中的玉面娇龙张子龙也被派来调查此事。他也是出于无奈,毕竟东南东九城的张思故算起来还是他本家,不好推辞。

  张子龙已经十多年没有出过京城,二十年前从武当派艺成下山做捕快,初出茅庐便与同是新人的赵山虎、王乐朝、马德汉四人阴差阳错破获了当时轰动天下的贡品被劫案,被刚登基差点丢了颜面的新皇帝册封为四大名捕,特赐金衣卫服,拜五品官衔。这是旷古烁今的恩**,之前衙门捕快只是下九流的皂隶,各种不得志,一方面被官老爷不重视,一方面又被武林同道看不起,因此做捕快的要么是不入流的普通街头混子,要么是走投无路的武林人。此后捕快江湖地位迅速提升,各大门派广招弟子,而且鼓励弟子们艺成后入衙门做捕快。

  他开始并不喜欢这种被荣耀包裹的生活,特别是进入京城后,有了大宅、香车、宝马,有了许多妩媚艳丽的姬妾,让他浑身不自在。隔三差五就被邀去吃酒,而且京城八成都是大官亲属,一个都不能得罪。但日子久了,他习惯了这种生活,而且越来越得其中三昧,仿佛到了人间仙境,总说之前太傻,其他三人一致同意。

  所以这次他来得不情不愿,因为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上的女子连续躺了十天也未见有醒转的迹象,当地的百姓也都不了更多的线索,唯一能些情况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船夫。

  “六郎小哥子,你再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张子龙习惯性地问道,这句话问了不下一百遍,不携带一丝期待的语气。

  “龙官爷,我是上个月才接替李八叔摆的渡。这里的是我不太清楚,十岁起就被赶到山里寻食吃,五年来很少下来,下来也是拖着几头野猪换些盐巴。上个月因为要到村里换盐巴,被一个大家长哄来摆这个破渡,开始他们答应只要摆满一个月就给我十斤盐巴还立马给我做一套新衣服,我想这么好的事都遇上了。”一个十五岁的高瘦少年指着身上的新衣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