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房间里，一排小人儿拍打翅膀，围绕着一处。

　　“好香呀，好香呀，好香呀。”这一次，好多小人儿都选择了噤口，静静地飞着。

　　“咕噜，咕噜。”舒蔚蓝挣扎着喝了好几口，鼻尖穿来血腥味，不想承认是真的有丝丝香甜……

　　从未有过液体会如此冲击自己的皮肤，喝下去的血液正横冲直撞地在她体内翻腾，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眼前更加明亮，听力更加敏锐，呼吸愈发轻薄，她……与他血液与共。

　　她的皮肤也不再那么冰冷刺骨，温度往回升，是夏天回来了吗？

　　忽然头顶响起一阵讽刺，她知道他要说出怎样令人嫌恶的话，她就算不想做个怪物，也会被他逼成怪物……

　　“看，你也会很享受这种生存方式。不过，别急，萧诺的血只有你可以享用，他的血都是你的。”她的耳膜刮过他阵阵嘲讽，引得胸口一阵反感恶心。

　　萧诺的眉头没有半分皱褶，在微弱的灯光下，能看到他还很年轻，十七八岁的模样，他的头发不像她和麦禹，而是更加黯淡的栗棕色，透不出光泽，这让他一张脸却显得更加白皙，她可以想象到，要是站在日光之下，萧诺的肤色一定也要比他们都白，这是他们这样的人所共有的特质吗？

　　然而……

　　再也无法忍受胃里的恶心，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麦禹狠狠一推，差点就将他推到在地。

　　擦掉嘴上沾的血迹，怒目相对，“我是谁？你们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对待我……”看一眼萧诺还在流血的伤口，她刚才做了什么？吸血么？是吸血蝙蝠还是吸血鬼还是一只妖怪？

　　难以想像她刚才的行为是在伤害一个人。

　　“你是傻瓜吗？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她拉过萧诺的手，是常温。

　　萧诺望着她，目光灼热，有所不安，许是激动，许是不知所措，他的眼里却只有她一人。直到舒蔚蓝冰凉的手触到他的皮肤，他终于有了丝丝清醒。

　　“姐姐，你连我都忘记了吗？”

　　——

　　教室里吵翻了天，舒蔚蓝坐在座位上稳如泰山，旁边的萧薇貌似习惯了舒蔚蓝这样安安静静的存在，尽量不去打搅她。

　　“你们听说没？今天警察还在那个湖里找呢？昨天说已经找到五个人的尸体，不知道还会不会打捞到其他人，好邪气的湖，旁观者都说是有两个十几岁的学生掉进湖里了，后来也不知道那两个学生被救起来了没有，眼看就要下暴雨了，可是好多人都说当时看到了红光，人像是着了魔似的往水里钻，啧啧，要钱不要命，真是愚蠢。”

　　说话的是班上的新闻狂小雷，他整天都在看新闻，各种报刊都揽于门下，同学们有时想打听点社会时事，只要找他准没错，他就这样说着，旁边的同学就围了一层又一层，谁也不想错过他的现场播报。

　　“那些人好可怜，一个小湖里能有什么宝贝！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平白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对啊对啊！再贵的宝贝也不能顶条命。”

　　“怎么没打捞到学生的尸体？”

　　“唉，你们说如果那两个学生没有被救起来，会不会就是在湖里作祟的人？”

　　舒蔚蓝看着书，目光倏地瞥向问这句话的这个人，看到他其貌不扬，眼睛里还透着一些猥琐，摇摇头，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看书。

　　“就你会这么想，听人说那两个学生和我们一般年纪，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你以为谁都能随便成为水怪，小说看多了吧！”

　　同学们的讨论声如轰雷般一句一句炸在舒蔚蓝耳边，她真是没想到这些人的想法竟然这么丰富，说的尽是她想都未曾想过的问题。

　　可是她不可能对全世界说，她就是那天落水的学生之一。

　　她会忘记。

　　就像忘记掉过去一样，这次的事也是一样。

　　校园里的栀子花香味甚浓，尤其是在前些天的暴雨天气过后，香味弥漫得更久。

　　舒蔚蓝一直没有时间去学校里的后花园观看，下节课是体育课，终于有时间了。

　　初中生的体育课，总是很轻松的就放过去了，老师宣布解散后，学生们大多是结伴于一起，麟旗中学是所贵族中学，尽管学校的一砖一瓦都是经过用心建造，可是在这个中学已经呆了两年多的时光，学生们基本也失了兴趣来看这里的景，竟然没有人去后花园的方向，舒蔚蓝的心情因此舒畅了不少，脚步随着心情，没走多久就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两扇铁门中间安着一把大锁，她应该提前想到的，如果这满园的香气被人采去，学校里负责后花园的园丁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劲才能还原，还不如直接用一把冰凉的大锁锁住。

　　看来是白来一趟。

　　深吸一口气，栀子花香浓郁了太多，她的腿不听使唤地向前移动，一步又一步靠近花香深处，这个香气真好闻，她想到了那天饮下的血，夹着栀子花的馨香，好甜好好好闻……越来越靠近，越近闻到的味道更浓郁馨甜芬芳，直到碰到冰凉的铁门，她睁开眼看着那些刚绽开的花苞，依旧蜷曲在一起，像是很难舍难分的模样，闭上眼……

　　如果这满园清香能被留住，如果时间能够停止，如果她可以回到出事的那一天，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改变历史，她不会下车，更不会跳进湖里，也不会去管麦禹的生生死死。

　　到头来发现，对他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的不应该却要让无辜的人来承受。

　　我不害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你就是个害人精……

　　就算你现在没有害人之心，以后呢？我们家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怪物，当初在你还是婴儿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你，也好过现在提心吊胆……

　　你这个害人精，是你间接害死了莫应的母亲，你怎么这么狠心，我现在就要打死你，免得你以后为我舒家的门楣抹黑。

　　她就是天生的坏人。

　　天生的害人精呀……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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