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养在温室里的小公主傅雪尧犯了难,平日连家里的狗都得让她三分。今个却要忍怒不发,拘着性子。
嘴痒的实在难以克制,斟酌了几遍,闷声闷气道:“大嫂,你别哭了,爸爸还不是怕你担心嘛。”
故意把大嫂两个字咬的清清楚楚,生怕慕靳辰没听清,尾音却又打了个卷,听着不那么冷硬。
桑瑜已经哭的抽抽搭搭,完全不怕被傅雪尧揭底。不是说她偷男人?她就偷给他们看啊,光明正大的偷!
可慕靳辰完全没有在意傅雪尧的话,反倒对傅海昌道:“没有母亲不想孩子,叔叔,就让桑瑜去看一看吧!”
语气中虽带着一分商量,但并不是询问,因为慕靳辰拉着桑瑜站了起来,逼得傅海昌骑虎难下。
装模作样叹了口气,点点头。
四十分钟后。
桑瑜如愿见到了杜知雨,隔着一面巨大的玻璃。杜知雨瘦骨嶙峋,插着呼吸机。
整个人苍白的犹如一张纸片,盖在白色的被子里,像是随时要被白布吞噬一样,只露出一颗毫无生机的脑袋。
*边仪器上高高低低的曲线,是唯一判断她还活着的标志。
起起伏伏,不是心跳,而是她坎坷惨淡的人生。
桑瑜咬着唇,想回忆起杜知雨健康时的模样。
人都说欢乐是短暂的,痛苦让人记忆犹新。她已经难以想起上一次看见杜知雨的笑容是哪一年哪一月,只能忆起她哭泣时的表情。
垂着脸,会写诗的纤细手指捂着嘴,眼泪顺着指缝流。
因为杜知雨不能生养,所以有了她,也有了甄丽娜。
傅海昌理所应当,从未表现出一线后悔。
指尖贴上玻璃,细细描摹着她干瘦的轮廓,心口被扯开一个窟窿。好想好想对她说一声抱歉,叫她一声妈妈,却不能保护她。
手指一寸一寸蜷紧,牙齿切入唇瓣,每一条血管都在渗血。
傅海昌这个人渣,怎么可能对杜知雨好?
都怪她,自己躲出去,自欺欺人的以为多赚些钱就会有未来。
杜知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未来?
是悔,是恨,全部刻在猩红的眼底。桑瑜已感觉不到疼,直到慕靳辰掰开她的嘴。
一口腥甜,像喝了血似得,红唇妖艳。
“慕靳辰,求你帮我救救她,救救我妈妈。工资我不要了,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求你救救她。”
哽着泪,牙关发颤,每一个音节都在抖。桑瑜感到了害怕,怕自己又变回孤儿。
慕靳辰冷冷望着她,目光凉,心却因为她这个样子拧拧巴巴传来一阵列疼。
他能感受到桑瑜的绝望,就如当初他一样。
跪在老宅门口,苦苦哀求慕善建,救救他妈妈。慕善建连门缝都不肯打开,绝望如斯,他只能祈求上天,祈求神明,祈求每一个他能想到的名词。
修长的手指抚上桑瑜微颤的唇,语气不由放软:“要我怎么帮你?”
桑瑜干涩的眼眶,胀的发痛,却不似方才演戏时那么会哭。
双手一并抓住慕靳辰的手,紧紧的捏上他的手掌,像攥了一颗稻草。
“我要带她去容城,我要她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