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眉告诉两个孩子，四娘去了遥远的江南，玄哥率先挣脱了她的怀抱，狂奔到上房，见到宁天涯醉倒在床榻上，落归也好似看哭过的模样，然后又跑到宁国公府门口，哑着嗓子问小厮四娘是不是走了。

　　小厮左右为难，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柳如眉带着奕哥追过来，打算劝慰玄哥。

　　玄哥却只是扬起头，定定的看着柳如眉，“娘娘是不是真的走了？”

　　面对玄哥的目光，柳如眉点了点头，她没有打算欺骗两个孩子。

　　出乎意料玄哥垂下头，嘴唇轻抿成一条线，闷声道：“我知道了。”

　　柳如眉微怔。

　　她以为镇定的是奕哥，可当玄哥回到偏房就毫不犹豫的继续练武，她才发现真正镇定的是玄哥——或许这就是嫡子？

　　宁天涯搬回到上房，从此宁国公府再无宁国公正妻。

　　马车行驶到郊外驿站，四娘给了车夫几个铜板当赏钱，车夫挥挥手，没有接下来，“这些银子夫人还是留着傍身吧，我们这些下人都知道夫人一直勤俭，俸银基本都留给了两位少爷，当初四姨娘生病，花了您不少的银子，我怎么还好意思要夫人的赏钱。”

　　话毕，车夫跳上马车，长长叹了口气，最后看了四娘一眼，恭敬道：“夫人多保重，他日有缘再见！”他勒紧缰绳，掉转马头：“吁……”

　　四娘只好收了铜板，苦笑着看向扶桑。

　　扶桑耸耸肩，摊开双手，问道：“夫人想好去哪里没有？”

　　四娘瞥了她一眼，摆出一副谆谆教诲的模样来：“现在呢，我再不是宁国公夫人了，你要叫我小姐——听起来年轻一点。”

　　扶桑嘴角抽动两下，装作听不见。

　　四娘托腮想了片刻：“不如我们去扬州……”

　　寻了辆马车，两人的行李又不多，不需要格外雇人，值钱的东西都让四娘换了银票。

　　车夫看起来三十有余，说话磕磕巴巴，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扬、扬州？那正是好时候，不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吗！”

　　四娘也不多言，上了马车。

　　官道平坦，没有颠簸，扶桑歪在马车里刚要睡着。

　　突然马车一顿，她本想出去问个究竟，就听到车夫的惨叫声。

　　四娘赶忙拉住扶桑护在身后，马车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四分五裂。

　　来人个个凶神恶煞，黑衣裹身，有人操着浓重的乡音，举剑指着四娘阴狠道：“还想去扬州？我看你今天就要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说着，他化身成厉鬼般，扑了过来。

　　四娘一边护着扶桑一边盯着黑衣人瞧，来人足足十五个，显然对方是不打算留活口。

　　她能感觉到身上冷汗直流，有拳难敌四手，这十五个人，应当是皇后派来的杀手，她暗自腹诽，皇后真是想置她于死地了。

　　“嘶。”

　　四娘连连倒吸冷气，夹袄上开着大朵大朵的血花，扶桑晕倒在一旁，她架起扶桑，退到悬崖边，悬崖下是急湍瀑布，会通向哪里？

　　丝毫没有犹豫的时间，纵身跳了下去。

　　似乎是过了几个世纪，四娘听到有女子温声对某人道：“主子，岸边有个血染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