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孤山走下来，茹芸菁一直沉默不语。他们走到路边一处长形石凳旁，停下了脚步。端木棐林掏出餐巾纸仔细地擦了一下石凳表面，然后伸手一指石凳，不无夸张地做了个礼让的姿势。茹芸菁微微一笑，坐下来休息。端木棐林也紧挨着她坐下。沉寂中，端木棐林忍不住扭脸打量茹芸菁的脸，他发现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像湖水一样清澈明亮，但瞳子里却流淌出淡淡的哀伤。

　　“怎么了？宝贝，不舒服吗？”

　　“王朝云太痴情，结果却很凄惨……”

　　“哦？你在想这事哪？”

　　“痴情的女孩都很惨……”

　　“你是不是痴情的女孩？”

　　“你希望我是痴情的女孩，还是不痴情的女孩？”

　　“我当然希望你对我痴情了。”

　　“男人都是这样，自己朝三暮四，却希望自己的女人痴情。”

　　“你是痴情的女孩吗？”

　　“不知道……也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你就说一声是吗，让我也高兴高兴！”

　　“不说，就不说……”

　　逛完惠州西湖，已近中午，端木棐林和茹芸菁肩并肩地往西湖的大门口走。

　　虽说是冬天，北方早已冰封雪飘，但这里的气候却湿润、温暖，有的女孩还穿着裙装。

　　到了大门口，茹芸菁伸手挽住了端木棐林的胳膊。

　　“中午想吃什么？”端木棐林问。

　　“别太破费，随便吃点就行了……”

　　出了大门，两个人走进路边的一家小餐馆。小餐馆人很多，靠近墙角的一张桌台上，有几个女孩嘁嘁喳喳说着什么。女孩们穿戴都很时髦，但有品味的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她们穿的都是地摊货。可她们朝气蓬勃，言谈举止充满青春的魅力。

　　端木棐林和茹芸菁在旁边的一张桌台坐下。他俩没点炒菜，而是一人要了一份牛肉煲仔饭，吃进去。

　　吃完饭，他们溜溜达达地逛了一会儿街，两个人都感觉腿有些疲软，便返回出租屋。

　　两个人相亲相爱的小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推进着。

　　然而，时间不长，茹芸菁的情绪就有了变化。

　　临近春节的一天下午，茹芸菁到附近的超市买了西红柿、茄子、芹菜，又买了一条鲈鱼，一小坨瘦肉。回来后，她就钻进厨房里忙乎开了，等端木棐林下班回来，桌子上已经摆上了清蒸鲈鱼、红烧茄子、芹菜炒肉丝、西红柿炒鸡蛋四个菜。

　　“今天有什么喜事啊？你做这么多菜？”端木棐林纳闷地问。

　　“没什么喜事……你辛苦了一天，想让你补补身体……”

　　“再补我就成大肥子了！”

　　“大肥子我也喜欢……”

　　两个人坐在桌前有滋有味地吃起来。吃过饭，清洗完碗筷，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一部爱情电视连续剧。端木棐林看电视剧并不专注，一边看茹芸菁看电视剧，一边自己看电视剧，两边都光顾难免两边都半心半意。他老是向她问着什么，一会儿问电视剧好不好看啦，一会儿问这个女演员漂不漂亮啦，弄得茹芸菁也无法专心看电视剧。不过，茹芸菁对他的提问并没有不耐烦的情绪，只是态度不冷不热；他问一句她答一句，答过以后便继续看电视剧。电视剧演完后，茹芸菁突然婉转地说出了离开这里的意思。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你要走？”

　　“嗯……”

　　“我不让你走，真的不想让你走。”端木棐林吃惊地看着她，竭力挽留她。他喜欢跟她在一起，更喜欢和她在爱情的花园里徜徉。因为他爱她还没爱够。

　　“其实我也不想离开你，但是我现在一无住所二无工作，像一个小混混……我不想耽误你，更不想当寄生虫……我如果不走，你现在不讨厌我，将来也会讨厌我的……”茹芸菁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流露出悲伤，心里也泛起酸楚的滋味。

　　“不讨厌不讨厌，真的不讨厌！我才不管什么寄生虫不寄生虫、小混混不小混混呢，我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求求你……我真的离不开你了……”

　　“我在仲恺开发区找了一份工作，住在这里上班不方便。”

　　“什么工作？”

　　“在三星电子做办公室文员，包住不包吃，薪水一月三千多。”

　　“你春节过后再去上班好不好？”

　　“不行，就是节前这一段才有空余岗位，节后就没机会了。”

　　“那你春节都不回家了？”

　　“是的。”

　　“那……我们就这么分手了？”

　　“我没说分手啊？你要想我了就约我，或者到仲恺开发区来找我，从麦地路乘车到那里也就一个小时。”

　　“看来……你已经考虑好了？”

　　“嗯。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可是为了生活，我们只能这样……”茹芸菁垂下头，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别哭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我们还在一座城市，只不过离得远一点……我没事就去找你，好不好？”端木棐林用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嗯。千万别把我忘了。”

　　“不会忘掉你的。你长得这么白净，这么乖巧，这么漂亮，哪个男人见了你都不会忘记的……”

　　“今晚我要好好爱你一次。”

　　“一次不行，两次……”

　　“不，我要爱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