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的十二月与北方的十二月迥然不同，北方的十二月已经冰封雪飘，而惠州的十二月依旧是一个温暖如春的季节，白天的气温二十多度，靓女们穿着长裙就可以潇潇洒洒地逛大街。

　　端木棐林是北方过来的，更觉得惠州的十二月风和日暄、舒服无比，穿一条牛仔裤、一件长袖t恤就可以东逛西游，到了中午，热的脑门还要冒出一层细汗。

　　可是，就在这样舒服的季节里，端木棐林却遇上了一件不舒服的事。

　　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茹芸菁打手机告诉端木棐林，说自己身体这几天有点不舒服，下午都没去上班。

　　端木棐林当时正坐在办公室里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一听说茹芸菁身体不舒服，连班都没去上，以为病情一定很严重，便立刻起身赶往她的住处。

　　“到底怎么回事儿？连班都不上了？”

　　“切，可能要坏事儿。”

　　“你说清楚点，把我都搞晕了。”

　　“我这个月……大姨妈没来……

　　端木棐林浑身一颤，忍不住瞥了一眼她的肚子。茹芸菁穿着浅色弹力牛仔裤，大腿绷得紧紧的，肚子也平平的，根本没有凸起的迹象。

　　端木棐林学过生理卫生，知道例假早几天晚几天都属正常。于是，他嘴里说：“别急吗，再过几天看看吧。”

　　“都过了一个多星期了，还不见动静。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晚来过……”

　　“可你现在肚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啊。”

　　“有变化就完了！我现在吃油腻的东西，都有点想吐……”

　　“想吐不见得是怀孕，得肝炎吃油腻的也想吐。”

　　“你又胡扯八扯……”

　　“要不……咱们去妇幼医院瞧瞧？”

　　“我害怕。”

　　“你怕什么呢？”

　　“万一是男医生呢？脱光了多不好意思呀……”

　　“难道你没体检过吗？”

　　“体检和这个一样吗？体检检查那里都是女医生……”

　　“可是，现在b超一照就能检查出来，根本不用看哪里啊！”

　　“可一旦怀孕，做手术不要看那里吗？”

　　“手术可能是女医生啊？”

　　“万一是男医生呢？”

　　对于从未怀过孕的茹芸菁来说，去妇产科检查身体确实挺难为情。可是不去医院检查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自己在家吃打胎药吧？那样做是很危险的。

　　“那你想怎么办呢？”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可不行，这种事得早拿主意，晚了是要耽误事的。”

　　“要不……再等几天看看？”

　　瞅着闷闷不乐、一筹莫展的茹芸菁，端木棐林也变得心事重重。不过，他始终认为茹芸菁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查出怀孕了就立刻做掉，如果没怀孕那就万事大吉，了却一桩心事。

　　“其实，你也没必要太紧张。”端木棐林安抚着茹芸菁，“现在做这种手术都不疼……”

　　“你说的多轻巧啊！”茹芸菁打开电视，调到湖南卫视台，屏幕上正播放汽车广告，不过她并没有看屏幕，也没有换台。“如果去医院检查，哪家医院好一点呢？”

　　“当然是市妇幼医院。”

　　其实端木棐林来惠州还不到一年，对市里的医院也不是太清楚，只是突然想到了妇幼医院，便脱口而出。

　　“还是去实地打探打探吧。”

　　“好吧，我抽个时间去看看……”

　　眼下，茹芸菁心情不好，又快到了发飙的当儿，端木棐林只能小心翼翼地顺着她说话。

　　“其实，都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茹芸菁盯着他的眼睛问。

　　本来端木棐林想说打胎是个常见的手术，稍微有点条件的医院都可以做，大医院小医院做这种手术都差不多，可又害怕茹芸菁听他这么一说再不高兴，同他抬杠，便改口道：“我是说这种检查很简单，任何一家医院都可以准确地检查出来。”

　　“那可不一定，不好的医院万一检查错了，后悔都来不及。昨天我在网上看到一个误诊实例，一个女孩腰疼，去一家小医院检查说是怀孕了，抽血hcg、尿检都显示怀孕，还开了很多保胎药，结果过了一段时间女孩觉得不对劲儿，就跑到一家大医院去检查，说根本没怀孕。你说小医院坑不坑人？所以说，小医院就不能去。”

　　“对对对，你说的完全对……”

　　等茹芸菁又一次到端木棐林的住处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

　　“真倒霉……”

　　“嗯？”

　　“到现在还没来。”

　　“检查了吗？”

　　“还用检查吗？在办公室里喝水都吐了。”

　　“听你这么一说，可能是真怀孕了。”

　　“唉，你说现在怎么办呀？”

　　“去医院吧，不能再犹豫了。”

　　“我心里慌慌的，一点底也没有……”

　　“别害怕，咱们去医院检查完了再说。”

　　“我真的不想去医院。”

　　“不想去也得去，总不能眼睁睁地看到你的肚子鼓起来吧？”

　　“肚子鼓起来就鼓起来，鼓起来了我就把孩子生出来。”

　　“你想的太天真，养个猫啊狗的都不容易，别说养孩子啦！”

　　“我愿意生，你管得着吗？”

　　端木棐林在浦东的时候，前任女友丁诗丽也和茹芸菁现在的情况差不多，起先磨磨叽叽地不想去医院检查，到后来比端木棐林还着急去医院。女孩之所以不愿意去医院检查，还是初次怀孕的恐惧心理在作怪。

　　眼下，茹芸菁就是这种情况。

　　不过，丁诗丽是宫外孕，做手术遭了不少罪。而茹芸菁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即使真怀孕了，也是个简单的手术，比起丁诗丽的宫外孕手术痛苦少多了。换句话说，怀孕手术当天就能出院，宫外孕手术还得住院一个礼拜。

　　“你告诉我，做手术有没有危险？”

　　“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是常规手术……”

　　“那疼不疼啊？”

　　“不会疼。你没看晚报报缝里到处都是无痛人流手术广告吗……”

　　“要是把孩子生出来，会不会很痛苦？”

　　“生孩子肯定痛苦，而且要痛苦十个月。”

　　“原来是这样啊！”

　　茹芸菁看着端木棐林，不知不觉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端木棐林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嘴里说：“别哭了，好吗？一切都会过去的，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我知道了，明天你陪我去医院好吗？”

　　“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