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穿戴整齐，下了楼。他们来到街上一家新开张的小餐馆，钻进去，找了一张桌台坐下来。这家小餐馆生意还不错，七八张桌台几乎都坐满了人。

　　端木棐林点了几个小餐馆的特色家常菜，要了两瓶啤酒。在菜没上来的这段空闲时间里，他和茹芸菁窃窃私语，标情夺趣。

　　“我问你，要是陌上的男人来找你，你会和他那样吗？”

　　“你怎么净问这些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怎么难以回答啦？会就会，不会就不会，很好回答呀！”

　　“你真无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当成随随便便的小姐？”

　　“好，那我再问你，如果小鲜肉黏黏糊糊地想和你那样，你会答应他吗？”

　　“这得看在什么么情况下。”

　　“你瞧瞧，你瞧瞧，说真话了吧……”

　　正说着话，上来了一大盘肘子。肘子看上去很诱人，肘骨铺底，骨上铺满撕碎的肘肉，肘肉淋上了些许调料，香气扑鼻。紧接着，锅塌豆腐和素炒西兰花也上来了。两个人操起筷子，吃喝起来。

　　在小餐馆吃过饭，端木棐林和茹芸菁又逛起了街。夜晚的街道，十分嘈杂。街边摆满了地摊，有卖手工艺品的、有卖小吃的、有卖瓜果的，有搽皮鞋的……小商小贩们望眼欲穿地期盼着行人能驻足询价，掏钱购物。

　　到了十字路口，更加热闹。小商小贩的叫卖声、汽车的喇叭声、各家商店音箱里播放的音乐声，此起彼伏，洋洋盈耳。

　　逛了一会儿街，两个人又溜溜达达地返回茹芸菁的住处。

　　走进客厅，端木棐林迫不及待地把茹芸菁搂进怀里，情意绵绵地和她接吻。她温情脉脉地回应着，忽然叫起来：“快放开我！”

　　“又怎么了？”

　　“啤酒喝多了，憋了一泡尿……”

　　正在这当儿，她的手机响起来。

　　已经是夜里九点多钟了，谁会给茹芸菁打手机呢？端木棐林松开茹芸菁，看着她接通手机。

　　“喂，哪里？”

　　手机里没人吭声，茹芸菁看看手机显示屏，脸立刻拉下来。

　　“见鬼了！又是座机号码，一声不吭。”

　　“是上次那个座机号码吗？”

　　“不是，又换了一个。”茹芸菁满脸狐疑地站在那里，冥思苦想。

　　“别胡思乱想了，快去卫生间吧。”

　　茹芸菁呆呆地站在那里，没动地方，嘴里喃喃：“到底是哪个捣蛋鬼呢？”

　　“可能是谁拨错了号码吧。”

　　“不见得……你不来我这里没人打，你一来就出现这个电话。你说怪不怪？”茹芸菁对裴小菲始终耿耿于怀，心存芥蒂。“不用分析，肯定是裴小菲打的……”

　　“不可能。她打这个电话有什么意义啊？”

　　“她想把我弄成神经病。”

　　“你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坏。”

　　“你和裴小菲提起上我这儿来了吗？”

　　“没有。”

　　“那她可能有遥视功能，可以看见咱俩。”

　　“你越说越玄乎……”端木棐林推着茹芸菁的肩膀，往卫生间走。“别胡思乱想了，快去卸包袱吧，别把膀胱憋坏了……”

　　茹芸菁晃了一下肩膀，挣脱开他的双手，径直进了卫生间。工夫不大，随着坐便器冲水的响声，茹芸菁又走出来。

　　“你快回去吧，免得裴小菲又打过来。我实在受不了了。”

　　“你别老怀疑她呀，说不定是别人打错了电话呢……”

　　“你真是糊涂蛋，一点脑子也没有。”

　　“你怎么这样说话呢？啊？说话要有依据好不好？”

　　茹芸菁白了他一眼，郁郁不乐地走进卧室。端木棐林赶紧跟过去，嘴里说：“哎哎哎，又生气啦？”

　　“我求你快离开我吧。”

　　“不，你越撵我我越不走。”端木棐林心里清楚，如果自己现在离开这里，就等于认可这电话是裴小菲打的。

　　“我再说一遍，请你回到裴小菲那里。”茹芸菁又说了一遍，声音也大起来，带着恼怒的味道。

　　端木棐林沉吟不语。后来，他索性脱掉衣裤上了床。他心里清楚，这种时刻装傻充愣是对付茹芸菁最好的办法。哪怕她大发雷霆，自己也不能吭声。

　　果不其然，茹芸菁叹息了一声，嘴巴说了句“脸皮真厚”，便走出卧室。

　　过了一会儿，茹芸菁又走进来，抱起枕头、棉被出去了。看来，她今晚要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不想和他缠绵床第。

　　端木棐林闭上眼睛似睡非睡，懵懵懂懂间听见茹芸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黑更半夜，声音如泣如诉，惊心动魄。端木棐林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他从床上爬起来，走进客厅，只见茹芸菁冥然兀坐在沙发上，手拿着手机出神。

　　端木棐林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说：“又打电话了？”

　　“嗯。”

　　“真他妈见鬼啦！”

　　“居心叵测呀。”

　　“实在不行，就换个手机号码吧。”

　　“为啥呀？就为裴小菲？”

　　“裴小菲？”

　　“对呀……哎呀气死我了……”

　　茹芸菁忽然站起来，悒悒不欢地在客厅里来回度步。

　　难道真是裴小菲打的吗？如果真是裴小菲打的，自己该怎么办呢？

　　端木棐林看着茹芸菁，束手无策。最后，他小声说了一句：“别难受了，到卧室睡吧。”

　　“你去睡吧，别管我！我心里烦……”

　　端木棐林嗫嚅了一下，磨磨蹭蹭地返回卧室，独自躺在床上睡去。

　　早晨六点半，端木棐林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卧室一片寂静，只有茹芸菁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她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床上的，此刻睡得正香！

　　她侧身躺着，大腿和臀部露在被子外面，异常迷人。可端木棐林并没有触碰她的身体，而是轻手轻脚下了床。他来到卫生间，先是方便，然后刮胡子，接着洗漱。等浑身上下拾掇得差不多了，他穿上衣服准备出门买早餐。

　　端木棐林开门走出去，伸手轻轻推上门。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发现门上又贴了一张a4打印纸，纸上还是歪歪扭扭竖排着的初号黑体字，只不过内容有点变化，变成了“厚颜无耻”几个字。

　　端木棐林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可那张纸又突兀醒目地贴在门上，让他不能不相信。他端详了片刻，把纸轻轻揭下来，揉成一团揣进裤兜里。

　　到底是那个混蛋王八蛋干的呢？

　　说来也怪，自己在茹芸菁这里住两次两次贴纸，而且纸上的内容还不一样。难道真是裴小菲干的吗？

　　端木棐林疑疑惑惑地想着，有些茫然不解。自己在家曾经试探过她。从她的表情来看，看不出是她所为。但是，如果排除裴小菲，又找不出第二个人。

　　“真是见鬼了……”

　　端木棐林轻轻关上屋门，乘电梯下了楼。

　　走出小区，端木棐林还在喃喃细语：“今天这事，无论如何不能让茹芸菁知道。要不，她又要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