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住的地方不远处有一个公园,我这几天几乎每天都会在凉亭里坐着晒晒太阳。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临近中午了,也没有一点要出太阳的意思,天空还是一片阴霾之色,隐隐让我感觉有些不安。我四下望了望,总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但是具体又想不起来到底缺的是什么?
“冰糖葫芦,又甜又脆的冰糖葫芦......”
“我要这个,山楂的,我不要挖了籽儿的。”
“不,我不要跟她一样的,我要那个,橘子加苹果的那个。”
小贩的叫卖声、小孩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彻底打乱了我的思绪,自从7年前发生过那件事以后,我的记忆力便一落千丈。让我奇怪的是我什么都记不住,但是唯独那件事情就像厉鬼一样几乎每天都缠着我不放,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血腥的场面。当那血红色肉质的触手一根接着一根插进人们的身体,不断抽取着人们体内的鲜血时,我甚至能感受到那血液的温热。望着人们那惊恐的表情和那眼睛流露出来的绝望,我每时每刻不在为那件事情而自责。而那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就是我,楚浩然。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来追杀我,所以为了不被追查到,我一直隐姓埋名、换着地方逃脱着,我现在的名字叫做张亚军。我知道杀人偿命的道理,我也曾想过去警局自首,但是我无法面对死亡,真的,我无法面对死亡。
这些年我一直想方设法恢复我的记忆力,因为那件事情之后我亦然成了全人类的公敌,医院治疗这个方法肯定行不通,所以我只能通过书本的知识私下里自己琢磨。
跟我预想的一样,试验许久都没有任何起色,正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竟然意外出现了转机,当然这个机会我宁愿不要。
当时我买完药正在回家的路上,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骑自行车的女人一下子跌倒在大客的车轮下,碾压后当场毙命,现场惨状无以言表。路人见状,都喊叫着远远的逃离了事发地,有些人远离后急忙拨打手中的电话,有些人则呕吐不止。当我看到那些红白相间的东西以后,我竟然产生了饥饿与美味的幻觉。直到有人开始喊怪物的时候,我才猛然惊醒。自那件事情之后我再一次看到了从镶在我胸口的那颗石质珠子里伸出的肉质触手,为了避免引起恐慌,为了避免欲望再次引起大规模的屠杀,我快速的逃离众人的视线,逃离现场。
值得庆幸的是,在我离开七八十码之后,触手开始慢慢的回缩。这下我可以确信我自身的缺陷的确是它给我带来的,或许我找了可以让我恢复记忆力的介媒:血液。
自此之后,我的身影时常出现在屠宰场,但是动物的血液与人的血液相比对我来说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我甚至把羊血、牛血涂到那颗珠子上,也不见有任何反应。人血有什么特殊吗?同样是动物,同样是体内流淌的东西,为什么区别会这么大呢?虽然医院有血库,但是人血,在现在看来是我万万不想碰触的东西。
我一有新发现,就会掏出笔记记录自己的收获,笔记可以说是我第二个大脑,因为明天我肩膀上扛得那个将会变成一个需要重新录入的空壳。我只能抱着幻想,一天三顿喝着从屠宰场讨来的血液,希望通过时间的积累,对我自身的情况有所改观。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听到身后的声音后,我猛的站了起来。这7年之中我都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地方了,我唯一确信的是在这个城市之中我没有任何熟人。
她看到我的举动后,掩着嘴轻声笑道:“我有那么可怕吗,这么大的反应?”
我对她完全没有印象,在确定她没有敌意后,我回道:“你是?”
“你什么记性呀?我们前几天刚见过面,你租的房子是我家的。还有,我之前告诉过你的我叫柳欣妍。”她有些不可思议的解释道。
“哦,找我什么事?房租到期了吗?我这就去取。”我转身要走,便听到她急声道:“哎呀,不是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说张亚军,我现在才发现,你脑袋真的有问题哎,而且还是不轻的那种。”在我眼里,这些琐碎反而为她添了些许的可爱之气,我强行动了动嘴角,本来想给她一个微笑,但这个动作让我异常别扭,也只好作罢,便向她问道:“那是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这不刚放暑假嘛,自己在屋里待着闷得慌出来溜达溜达,看见你在这儿就上来跟你打声招呼。”
还没等我接话,一个女人走到她的身后,开口叫道:“柳欣妍!”这三个字一出口,我便感觉到有一丝愤怒夹杂在里边。
“咦...!妈,你怎么过来了?”她嬉皮笑脸的说道,也许她也听出来了吧。
“这话说的,妈没事就不能过来转转了,过来陪我走走。”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去。虽然她母亲口气有些严厉,但是眼里满是宠爱之色。不高兴?我想大概是因为我的缘故吧。
“张亚军,走了啊,拜拜。”柳欣妍和我打完招呼,便小跑着追上搂着她妈妈的胳膊,娇声道:“哎呀,怎么了嘛妈,不就是说几句话嘛。怎么还生气了呢,真是!”
她白了柳欣妍一眼,低声道:“以后不许你跟他接触,说话也不行。你知道我前几天看见什么了吗?我看见他从外边提着一大堆矿泉水瓶子回来,里边装的都是血,想想就吓人。这个月租完,我就让他搬出去。”
“我说妈,什么事儿都讲究证据,你怎么知道人家提回来的是血呢?”柳欣妍有些不满的反驳道。
“这事儿我敢瞎说吗?他仍的瓶子我都捡起来看过,就是血。前段时间旧货市场那边不是出车祸了吗?有人说看到那个怪物就在现场,那个怪物吸人血,他也喝血。现在那个怪物就在咱们市,你知道吗?”她说话的声音较之前相比,明显变得激动了不少。
“哎呀!行了妈,别疑神疑鬼的啦,那个新闻我也看了,不是什么妖孽作祟,那个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你别没事儿自己吓自己了。再说,那血是什么血你也不知道,万一人家想自己做灌g吃呢。”
“你怎么什么时候都想着吃?”她知道说不过女儿,便在女儿腰间示意性的掐了一把,引得柳欣妍一声尖叫,气氛一下子也欢快了不少。
“我说妍妍,你能不能淑女一点,我这还没用力呢。你这两年大学念的,都快成泼妇了,你知道吗?”
“好了妈,我知道了!女儿都这么大了,分的清楚好坏。再说了,我只是跟他打声招呼,你干嘛呀。”
“我才不管呢,总之你以后少跟他接触,下个月我就让他搬出去。”
“哎呀,妈!你怎么也得问清楚了呀!”
“.....”
虽然她们已经走得很远了,但是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我一直站在那里听着,我替她有这么一位爱她的母亲而感到高兴。我呢,已经跑习惯了,或走或留在我看来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因为明天,将是我遗忘今天的开始。
“咕噜......”我摸着开始不停叫唤的肚子,抬起胳膊看了看时间。“3点多?没了太阳,竟然把时间都忘了。“我一边嘟囔,一边起身向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