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黑魄

　　翌日，宿白照常来到镇南武馆，一日的劳作是必不可少的，送草料，扫马圈……

　　对于瘦小的宿白来说那是极其辛苦的，如果换做一般人，这个年纪这个体格是无法完成的，但是宿白却能，原因无他……

　　宿白坐在马圈旁的石磨上，月光像是一缕缕顺滑的银发从他的鼻尖滑落，滑过带着淡淡墨香的黑发，白色的眼罩，森白的皮肤，知道枯枝一般的右手指尖。

　　宿白捏了捏右手，地上树枝般的影子机械地摇动着，就像枯枝折断了，却藕断丝连挂在梢上。

　　森白如骨的手臂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游动，它游过的肌肉都仿若新生，然后失去了它又迅速死亡，那东西又游回来，如此反复，宿白的手臂，每一块肌肉每时每刻都在无限循环地新生又濒死。

　　但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就像有人在用针刺着他的手臂每一处，令他的头脑每时每刻都承受着这种慢性的折磨，但是却不能割舍，因为他还需要这条手臂。

　　这就是……魄血么？”

　　魄血还是昨晚宿白在腾与虎的恶补下灌输进去的新东西。

　　顾名思义，来自人体内七个魄位：天冲、灵慧、气、力、中枢、精、英。七个魄位分布在人体的七个部位——脉轮，是人体的能量场，魄血来自脉轮，拥有匪夷所思的力量，高强度的恢复力，高强度代谢，等等。此外，更不可思议的是，魄血还有其他的力量，比如腾与虎的兽化……

　　这来自弟弟巫鸦，难以想象弟弟每时每刻都得承受这种针扎的折磨，而且是全身每一块肌肉，每时每刻。

　　倒不是巫鸦也如同宿白一样一旦脱离了魄血就濒死，其实是这血液太过暴戾，暴戾得能够冲破血管，撕开肌肉，然后像是电弧一样窜入空气中，最后爆散开成为一朵血色的****花。

　　然而它又有极强的生命力，破裂的血管和肌肉，在撕裂的下一瞬间就能修复，再被撕裂并修复，周而复始……

　　于是可想而知巫鸦小小的身体里究竟忍受了什么。

　　就连情绪的大幅度波动，都能引起血液的共鸣，从而失控。

　　所以宿白的确是知道的，巫鸦淡淡的微笑，其实是他最高兴的时候，他把心中的所有情绪，尽最大程度地表现给了宿白，因为这样才是哥哥活下去的理由吧。

　　不过，人都有三魂七魄，并不是谁都体内藏有魄血的。魄血的力量来自天地法则，魂与魄则是人最接近天地法则的地方。

　　毕竟人身死后，魂魄不散，等待轮回而继续存在，只不过丢失了记忆而以为新生。宿白也不知那个过地府的什么桥和和什么汤而转世的传说是否真实。但是现在也只有腾与虎的说法跟他的切身经历能够说得通。

　　因为魂魄是最接近天地法则的存在，而人在诞生时便比其他生物多了一样东西——情与欲。这是天地在创造众多生命时不曾预料到的，因此这便是打破平衡的致命之点。

　　当人在濒死的状态下，传说能够眼前重现自己的一生，有的人安然而终，有的则不甘，于是情与欲成为了不甘死去的执念，引起魂魄与天地法则的共鸣，从而窃取到法则的部分力量——六道。

　　魂魄在********之中，自然接触的就是六道之力。

　　六道之力，轮回，使人**新生，六道：天道，人间道，修罗道，饿鬼道，畜生道，地狱道，力量各有其诡异之处。

　　获得魄血，如同轮回再生，但是**没有泯灭，记忆也依然存留，不过这种获得力量的途径却是逆天而行的。

　　于是他们的魄血变成了黑色，身上散发着令人和其他生命都排斥的气息，并且上天还降下天之哀，令身怀魄血的人更快死去并收回力量，以正天威，而魄血者亦被称为。

　　“原来这就是我们如此痛苦的原因。”宿白依旧保持着蹲坐在石磨上的姿势，拳头不禁有些紧握。

　　“原来我和小鸦也死过一次吗？可是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

　　“我也不甘而渴求力量吗？但是我似乎什么也没有啊。”

　　宿白望着枯枝般的右手，那里流淌着巫鸦的魄血，来维持它的生命，而那只垂死的右眼，也早已苍白如失明的老人，甚至连右眼周围，都布满了类似皱纹的干枯皮肉，像是风化后的木乃伊，露出颊骨的轮廓。

　　为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却要承受的天之哀？

　　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响起，连宿白自己都楞了一下。那仿佛是自己内心的声音。

　　宿白摸着被戴羽揍过有些臃肿未消的脸颊，脸上没有一点怨恨哪怕是不满什么的，仿佛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掩藏在了某处，只剩下一个纯净的宿白，白色的宿白，而黑色的他如同阴影潜藏在他身边不知什么地方了，带着厌恶，憎恨，贪婪……一同潜入了一个宿白感觉！得到却不知道的地方。

　　“小白！”

　　突如其来一个熊抱，只不过是从身后。腾与虎和宿白一起扑倒地上，飞起的尘埃在银色月光下就像一层纱，银纱下两个少年相拥着面朝彼此。

　　银纱下腾与虎哈哈得大笑着，为自己幼稚的恶作剧洋洋得意。

　　“喂！你现在可是我的阶下囚，能不能配合点！”

　　对于宿白淡定的表情腾与虎很是不满，那种感觉就像你把我当场羞辱了也没事的感觉令腾与虎头皮发麻。

　　“可没有哪个绑匪会给他的阶下囚一个热情的熊抱，而且是从后面。”

　　宿白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淡淡的说道，算是抱怨，却丝毫没有抱怨的语气。

　　“行行行！不玩了！我又不是真把你当俘虏了，绑架别人还能图谋财色，绑架你我图什么啊？”

　　“谁知道你啊？”宿白双手收在胸前，后退了几步，一副警惕的眼神直盯着腾与虎。

　　“喂！把话清楚了！还有你那什么眼神什么动作！我不是基佬！话说你从哪学这么无耻的？”

　　宿白眼神不变，依旧停留在腾与虎身上，仿佛在说：

　　你说呢？

　　在一阵吵闹中，二人一边朝着街道走去，长街空无一人，所有摊点早就收摊了。只有二人的影子在月光下越拉越长……

　　“话说小虎你今天怎么这么晚结课？”

　　“因为……你别管！话说你别学我说话说！”

　　“哦。”

　　……

　　“其实是等你啦……咳咳”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