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到美国后,利用在大学比较孤独无聊的时间考到了驾照,但开车的时间并不多,几乎是长时间的不开一次车,在阿香面前,卫国觉得自己有必要担负起开车的重大使命来,而且,对一个刚学会驾驶又老没机会摸车的人来说,可以有机会动动车,其实是一种机会和享受。阿香看着兴致盎然的卫国,也不好意思拂逆他的意思,卫国终于可以堂而皇之的坐上驾驶位置,过一过开车的瘾啦。
载着阿香,卫国觉得了自己肩负着双重的责任和使命,第一,自己是司机,第二自己应该成为一个称职的好向导,为了让阿香能感受下旧金山的风貌,卫国径直把车向九曲花街开去,卫国始终向往着在这样一个浪漫的地方,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开着车,享受一份浪漫又单独的环境,这次,卫国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往着自己心目中的理想之地进发了。
种满了各色的鲜花,漂亮而独特的花街,往复折返的急弯,让你不得不降低车速来享受人生的从容与浪漫,让你不得不降低车速来感受一段舒缓如溪水流淌的美好时光,卫国渴望着炫耀下车技,想能比别人快点开过花街,但等经过了第一个发卡弯之后,卫国开始冒汗啦,这样的急弯,对于刚才考到驾照的新手来说的确有点高难度,关键是不能及时回正方向,前面刚要进入第一个急弯时,卫国的车速开始大幅度降低下来,卫国技术比较生疏,又是临时开着一张根本不熟悉的车子,他踩刹车的力度根本控制不好,一个急刹,如果不是系着安全带,阿香的头差点就撞到前面的玻璃上啦。阿香本能的惊叫了一声,这下卫国是有点紧张和慌神啦。汽车也就此熄火,卫国坐在驾驶座上尴尬的转头看着阿香,他想对阿香说声对不起,很抱歉之类的话,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卫国在犹豫是不是该承认自己其实是个绝对的新手,阿香看着不知所措的卫国,只觉得卫国的表情可笑又很可爱,天真里带着点羞涩,阿香拍了拍卫国的头说:“别愣着啦,赶紧把车子发动起来吧,看看后面,都堵了好多车啦。”
这里基本上是用五公里左右的时速在通过,但即便如此,对卫国来说难度还是有点大啦,其实开快车也许比这样缓慢但要很有韧性的驾驶要更容易点。而且在经历了急刹车和熄火后,卫国的心里更是顾虑重重,所以他们的车行驶得比其他车更缓慢,经常会出现车子拖档,颠簸跳跃的感觉。卫国越开,心里越觉得自己驾驶得太糟糕,他偷偷从倒后镜看了看,后面已经被自己压下了很多的车辆,如果有在中国驾车行使经验的朋友一定会知道,如果一个慌乱的新手阻挡住了后面车辆的快速行使,在中国是很恼火的一件事,愤怒的喇叭长鸣那是绝对不可避免,绝对会发生的事情,然后是谩骂和报复,甚至会引发争吵与斗殴。但在这里,花街,驾车来到这里的人们似乎就是为了消磨时间,就是为了缓慢行使来的,没有人责难卫国,更没有那故意要让人烦躁的喇叭长鸣,有的是礼貌的宽容的默默随行,没有人表示愤怒,更没有人把头伸出车窗来谩骂,这里,属于一片平静宽容的心海,这里是素质与情怀的圣地,到了后来卫国实在有点过意不去,阿香在旁边的副驾驶座上笑盈盈的看着焦头烂额的卫国,有点恶作剧又有点好笑的看着这个自告奋勇要求充当自己司机的男孩。卫国不敢正面去看阿香,但从眼角的余光里,卫国似乎看到了阿香那略微带着嘲讽的笑脸,卫国心里既羞愧有有点懊恼。看到卫国已经开始沉不住气啦,阿香笑着对卫国说:“哎,这么奇特的道路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我也想试试手,可以吗?”听阿香这么一说,卫国心里既感激,又忐忑着,自己都不行,那阿香也不知道会不会开车。阿香似乎猜到了卫国犹豫不决的原因,拍了拍卫国的肩膀说:“放心吧,我一个人开过几天几夜的车,穿州过府的,都是家常便饭。”卫国听阿香这么一说有点点将信将疑,但毕竟阿香在面对歌迷还有乐队的权贵时表现出来的实力和沉稳的智慧与意志力,让卫国在内心深处是绝对信任阿香的。既然阿香这么说啦,正好给了自己一个下台阶的机会,谁让自己驾驶技术学艺不精呢,现在可以体面的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对卫国来说真是十分幸运。卫国生怕阿香会改变主意,所以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然后急切的下车和阿香更换位置,看到卫国和阿香走下车,更换位置,后面的车都停下来,卫国想,肯定有人要骂娘啦,果然,后面车子的车门开了,卫国想,肯定有人要下来和自己交涉啦。但出乎卫国的预料,从后面这辆车上突然开门跑下来的,竟然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女孩,这个天使般的美国小女孩笑嘻嘻的跑过来,因为年龄很小,还有点步履蹒跚,她很热情的跑过来,送给卫国和阿香一人一朵美国玫瑰,那硕大深红的美国玫瑰显得非常热烈灿烂,卫国惊讶的嘴都合不上啦,不仅没被骂娘,更没想到的是,还有人祝福自己和阿香,阿香高兴的接过玫瑰,然后蹲下身来,亲了亲那位天时般的一头金色卷毛的小女孩。卫国觉得比起阿香自然从容的态度,自己显得局促紧张,完全没有一个大人在孩子面前该有的仪态。阿香喊了卫国一声:“哎,发什么呆啊。”卫国被阿香一喊才清醒过来,对阿香抱歉的笑了笑,然后坐进了车里。车子再次发动,阿香熟练的操控着汽车,虽然不是很快,但毕竟是以一般车辆通过的正常速度在行使啦,后面的车子似乎都欢快的跟了上来。卫国从心里佩服阿香,但毕竟自己驾驶技术竟然和阿香有着如此巨大的差距,这让卫国作为一个大男人是很难接受的,卫国此是多少有点如坐针毡的尴尬。不过对卫国来说,这些其实都是表面的肤浅的一种小情绪,这都不是根本的想法,在卫国的心里,其实有着强烈的期盼,他期盼着阿香能不走,至少可以多留一段时间,对卫国来说,初次尝到了爱的禁果,那般的甘甜美好,让人难以割舍,难以自拔,而且是和自己渴慕已久的心爱女人,卫国虽然可以理解阿香的想法,也能感受到阿香的内心那股翱翔奔放的自由愿望,但真要分离,真要看着阿香就这样离开,卫国还是不甘心的,他的心里其实更渴望能够和阿香一直相伴下去,至少可以再多盘恒时日也好,但现实就是这样的不能尽如人意。花街虽然能迟滞车辆的速度,把一份浪漫的美好留在卫国和阿香的心里,但想着阿香就要离开啦,卫国从这时开始就有了一点情绪低落。其实,阿香也在心里关注着卫国,她偷眼看了看卫国,这个昨天如此激情爆发,热情肆虐的狂野的卫国现在却变得象只斗败了的小公鸡,无精打采,闷闷不乐的样子。
看到卫国的表情和样子,阿香心里感觉到一阵酸楚和心疼,这个男孩曾经突兀的走进自己的世界,走进自己的心里,那么突然,又那么深刻,自己这些年不断的追寻着一种新的生活,总是渴望演绎出更新更精彩的人生,但无论世界怎么样的纷繁复杂,卫国的身影却始终陪伴着自己,是这个男孩开始了自己新的人生,无数次在夜里,在自己最绝望时,都曾呼喊着这个名字,在脑海里渴望着和他的欢聚,但现在,自己却又要抛开他,要继续上路,这是为什么,难道人生就是这样一场不能停歇的旅程吗?其实阿香也想到过,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停下来,就这样和卫国厮守在一起呢。这些念头分来杂沓的充斥着阿香的脑海,但最终阿香明白,自己的旅程已经开始了很久,可以说已经到了某个站点,但卫国人生的旅程正要扬帆起航,自己这个漂泊的港湾是承载不了卫国那业已绽露端倪的航船的。但是,能够在生命的爱河里和卫国有过这样一个交集,阿香觉得分外的幸福,也许真的爱,永远是孤独的,是无法驾驭和捕捉的,只能偶然的体验,却无法把他装在怀里,放在包里,如果那样,爱也就死亡了。想到这些,阿香又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虽然离别是痛苦的,但人生不就是由这许多的欢乐的聚首,痛苦的分别组成的吗?
在渔人码头吃过午饭后,阿香本来想就此和卫国告别,然后上路,但卫国坚持要送阿香到洛杉矶。看着眼巴巴的卫国,阿香又怎么能忍心拒绝呢,忽然阿香想到了一个地方就对卫国说:“卫国,既然你非要送我,那就送我一程吧,那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地方,如果要送,就送我到那里,不要多送,也不要少送,就送这么远,好吗?”卫国看着目光灼灼的阿香也无法拒绝这个要求,努力的点了点头说:“是哪里?”阿香看着卫国说:“我们上一号公路,你送我到白色灯塔好吗?”卫国并不知道白色灯塔在哪里,但他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答应了阿香,因为卫国也知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的。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两个人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似乎离别的伤感也被冲淡了很多,阿香又快乐起来,硬要卫国陪着自己在渔人码头买了很多海鲜还有鲜嫩的小牛肉,足足装了一大袋子,然后又采购了很多啤酒,这才拉着卫国踏上了一号公路的旅程。
浩瀚的太平洋伴随着一号公路延伸向最远的远方,卫国已经很久没有外出啦,第一感受到了风光旖旎,开阔畅快的感觉,随着远远吹来的海风,带着点淡淡的咸腥味,卫国感觉自己的心胸也开阔起来,似乎这人生的分别也不过是一道风景而已,坐在副驾驶座上,卫国给关欣去了个电话,告诉关欣为自己向丹弗教授请个假,说自己也许要五六天的时间吧。关欣吐了吐舌头对卫国说:“卫国,你不是疯了吧,请一个礼拜的假,教授会答应吗,这一下要拉下多少课程啊。”卫国没有和关欣更多的解释什么,只是说就这么帮自己请假就好啦,然后就挂了电话,此时此刻,卫国的心被一种神圣的离别所占据着,被爱和纯真占据着,这是一种带着伤感和恋爱的人才会有的孤独情怀。这时的卫国象是活在一个童话的世界里,传统世俗的一切羁绊都会让他感倒厌烦。简单的交代之后,就这样,两个人在一号公路上飞速的行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