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之波 第53章 回忆结束
作者:传檄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这是一条充满了梦幻般景色的公路,但对卫国来说,这一切似乎象一场梦,阿香出现的这么突兀,离开的似乎也行色匆匆,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让卫国都没有任何准备,也没有思考和品位的余地,人生难道就是这样。过去,卫国心里只有丽微,那是一份神圣的难以替代的感情,是最初的偶像,最真的感情,但一旦和丽微分别后就再也没能有任何联系,一切都深埋在了心里。后来,阿香又走进自己的生活,不管怎么说,无论自己怎么在情感上逃避阿香,无论自己怎么的告诉自己,对阿香不过是一种冲动和性的诱惑,但现在当阿香实实在在出现,又和自己如此实实在在的走到了一起,把自己完全的交给了自己,卫国忽然发现,其实所谓诱惑冲动,所谓身体的吸引,都是表面的,在这底下,其实是自己对阿香的一份难以割舍的感情和思念!这里面有着渴望,有着期盼,难道这不是真的爱吗,难道这不是真的情吗?卫国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来衡量这样一种情感。但只要置身其间,就真的难以割舍。

  再遥远的道路也有走到的时候,很快,车子就在“鸽子角”停了下来,卫国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那座白色的高大的灯塔,周围都是灰黄色的山地和海岸,在那偶然凸出去的一道悬崖峭壁上,就耸立着这高大的灯塔,太平洋的海浪喧嚣着,日夜不停的拍打着那一道悬崖,灯塔就这么孤独的矗立着,似乎亘古不变,日出如落,云卷云舒都在他的身后演绎着,唯独他总是依然故我。但是,象这样一个独立不群的建筑,并且拥有着这样深厚的历史,可以说这是一座标志着加州历史的地标性建筑,首先让卫国感受到的却并不是一份壮丽,而是一份孤独,甚至还带着一份落寞。曾经指引了无数船只的灯塔,一定有着许多的故事,许多的感动,但这一切都随着时光流逝不再,今天留在这里的只是一段曾经辉煌的历史。曾经的光亮,照耀着整个海角,但现在却只能默默的等待着,细数着日出和日落来度过每一天,这是一段逝去的青春。无论是卫国还是阿香,都无法理解这样的昔日辉煌,卫国和阿香年轻的生命之旅才刚刚要走向如日中天的境地,所以他们感受到的只是一份孤独的壮美。

  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但加州的阳光依然炙热,在灯塔前铺满了动人的鲜花,但这所有鲜花里最被阿香看重和称道的却是一大片黄白相间的罂粟花,它们有着超越其他任何鲜花的鲜亮色彩,动人明艳,薄薄的花瓣在微风里招摇着,散发着让人难以名状的热烈与魅力。让人忍不住被迷惑,被吸引。阿香看着这些美艳动人的花,有点出神,她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卫国在叙述着:“这些如此美丽的鲜花却有着最邪恶的名字‘罂粟’,尽管如此美丽,但只有在加州还有在亚洲的少数地方才能看到大面积种植的罂粟花,这些美丽的鲜花只能这样孤独的绽放着,这就是孤芳自赏吧,其实谁知道,即便是罂粟花其实也有上千种,其中只有一种是可以生产出鸦片来的。而且,即便是鸦片,其实最初也只是一种药材,可惜它含有的元素太丰富,可以消解痛苦,麻痹神经,结果造就了毒品的恶名。而且似乎鲜艳美丽的花朵也验证了人们,越是美丽越恶毒的推断。其实又有谁知道呢,恶毒的不是罂粟也不是鸦片,恶毒的是人心,是人心里的贪婪与邪恶。”卫国欣赏眼前的动人景色,不时偷眼看看阿香,卫国觉得景色固然美丽,但最美丽的美丽者还是阿香,是这个在感慨着眼前罂粟花的阿香,此时此刻,卫国忽然想起自己最喜欢的一位蒙胧派诗人故城的一句诗来“路啊路,铺满红罂粟”,直到今天,在听了阿香的感慨后,卫国才突然感受到了诗人在写这诗句话时的心情和感受,如此热烈奔放的火热花朵,其实却是在孤独的绽放着自己的美丽,没有人理解,也无法被世界所接受认可,即便这样,但依然故我的坚持着自己的那份热情,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那份孤独和鲜艳,果然有点“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的气节。卫国看着那高高的灯塔对阿香说:“你看,那座灯塔,其实它和这些罂粟花一样,也是孤独的,也是动人的,看来孤独者是可以相互陪伴的。”阿香转头看了看卫国,微微的点了点头说:“是的,这两者都是孤独的,不过罂粟的孤独来自世俗的偏见与误解,来自人类的邪恶与阴暗,一开始就被利用作为人类贪婪的工具和手段。而灯塔的孤独来自他的高大雄伟,和独一无二,来自他的出类拔萃与无可匹敌。而现在,对于灯塔来说,新的孤独是来自他的古老,来自他的年华逝去。”卫国听着阿香如此头头是道的分析着,解说着眼前的一切,眼看着一论红日就要从海平面落下去,那红红的落日并不十分耀眼,但却殷红如血,这样一论红日似乎就落到了灯塔的旁边,和这高大的白色灯塔相应成趣。从灯塔再看过去,就是那浩瀚无垠的太平洋,暗蓝色的波涛在落日的余辉里被渲染成了一片暗淡的灰红色。卫国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真正壮丽的海洋上的落日。虽然这是海洋,但卫国不由自主想起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诗句来。

  两个人在夕阳的余晖里开始了自己制作烧烤当作晚餐,两个人用旅馆的烧烤架把带着的海鲜还有小牛肉都烤了出来,香气扑鼻的烧烤让两个饥肠辘辘的人垂涎欲滴,他们把烧烤都用饭盒乘好了,放在车子的引进盖上,然后一边吃着烧烤一边喝着啤酒,他们也一起并排坐在汽车的引进盖上,舒服的靠着汽车的挡风玻璃,这样自由自在的半躺着,喝着啤酒,然后一边看着远处已经被夜色笼罩的大海,感受着远处海上吹过来的一阵阵的带着咸腥味的海风。卫国转头看着阿香,忽然卫国觉得阿香何尝不是带着一份孤独的美丽呢?海风吹散着阿香的头发,发鬓的感觉让卫国想起了动画片里的女主角,飘动着的头发让发鬓自然的理成一顺,在风里飘逸着。两个人开始是沉默的,只是默默的吃着东西,喝着啤酒,后来啤酒越喝越多,话也就开始多了起来,彼此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相互在不停的叙述着,在笑着,闹着,感慨着,赞叹着。最后当两个人把几乎所有的啤酒都解决了以后,卫国终于忍耐不住,整个身子向后不由自主的靠在挡风玻璃上,沉沉得睡了过去。在睡意蒙胧的瞬间,卫国感觉到似乎有人紧紧的抱住了自己,卫国心里在那一刻忽然明白,这个紧紧抱住自己的人一定是阿香。

  第二天清早,卫国从梦境中醒来,他感觉自己昨晚睡得太熟啦,但醒来的也很早,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睡在车的引进盖上,而是躺在一张充气的床垫上,身上盖了厚厚的被子,虽然是露宿,但并不觉得寒冷,而且睡得很暖和舒适,但随着意识的逐渐恢复,除了隐隐地头疼的感觉外,卫国忽然想起,自己本来是和阿香在一起的,但此刻已经不见阿香的踪影,卫国拍了拍头,忽然想起阿香说的和自己就是要在这里,鸽子角灯塔分手啊,她让自己就是送她到这里的。卫国赶紧爬起身,四处寻找阿香,他呼喊了几声,并没有人回应自己。卫国低下头忽然看到在被子的旁边用一块黑色的火山石压着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纸片,这纸片是旁边青年旅社里专为客人提供的便签。卫国拣起便签来打开,里面果然是阿香留给自己的信,便签上用潦草的字迹写着:“卫国,我走啦,保重自己,我知道,身处异乡的你是孤独的,我不敢说要你派遣掉这份孤独,我只希望你的孤独可以出类拔萃,独一无二,永远爱你的阿香。”看着这短短的心签,卫国觉得自己的心也是酸楚的,带着些失落,带着些遗憾,但也带着份美好。这短暂的相遇,就象一场夏季的烟火,照亮了自己人生的天空,但倏忽间,猝然的就消散了它的美丽,消散了它的迷醉,最后只留下了那幽暗深邃的天空凝固成为一份永恒。卫国带着一颗空荡荡的心踏上了归程,阿香为他安排好了另一辆汽车,这样卫国可以自己开回旧金山,但卫国那空落落心里却是难以平静的,因为阿香离去了,那个快乐的天使,那个在卫国痛苦中与他同情的安慰者,她的快乐、她的语言,没有丝毫的虚妄,给卫国以自尊,光明和希望。此时,卫国才发现阿香是多么的善良,包容和伟大,一个自身尚在痛苦中,却能给予他人很多很多的先知者,卫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赞美这心爱的女孩。刚过去的这段日子,和阿香一起的日子,是卫国到美国后最幸福的日子,卫国在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从孩子走向成熟,第一次体会到了爱和欲的力量,第一次尝试了禁果的甜美,也感受到了分别的爱人是多么的酸涩。

  回到旧金山的学校,卫国变得更加沉默了,剩下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阿香走了,而自己依然孤独,依然很努力的学习着,对于自己请的这几天假,虽然有人颇有微词,但从丹弗教授到很多科目的教授老师都一致认为,卫国完全可以再多请几天假,因为现在教学设计的科目卫国基本都已经掌握,卫国完全可以踏进研究科学的范畴啦,所以他离开几天,不去听课,完全没有什么不良影响,而且得知卫国是去和一个心爱的女孩约会,丹弗教授甚至觉得该支持卫国去浪漫一番,平时的卫国实在太投入学习啦。就在这样的学术气氛和赞美里,卫国顺利完成了自己在美国的学业,只是他比预计在美国多待了两年,关欣和肖越都读完大学课程后就胜利回国啦,但在大学校园里建立起来的深厚友谊却深身的留在了彼此的心里。剩下卫国,在这两年的时光里,他完成了硕士研究生的课业。中间偶尔能从新闻里看到阿香还有她的新乐队的消息,也偶尔会收到阿香从不同地方不同国家寄来的明信片,这小小的明信片算是给了卫国一份安慰和爱的希望吧。但依然没有丝毫关于丽微的消息,卫国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彻底对自己的这位初恋女神死心才是。就这样,在渴望与思念里,在艰苦的学习中,卫国走过了在美国求学的日子。

  这一切的记忆似乎就在瞬间,但描述起来又是如此漫长,当时空和记忆从过去又从新回到了香港,回到了中环这家高档的餐厅时,卫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和土龙面前,呵斥着自己要和自己争抢同一支红酒的漂亮女孩竟然会是丽微,这个精灵般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女神,总是在自己最不经意间,在自己即将忘却时,又突然跳出来,把所有的回忆和过去的日子都一起带到了面前。但不管怎么样,卫国忽然觉得这是一份天意,曾经湖南,云南,美国的日子都过去了,那些曾经的思念也好,美好也罢,都成为了回忆,而现在,在香港,这个东方的繁华都市,一切的生活即将有个新的开始。卫国看着眼前的丽微,从那长长的、深深的回忆里终于又走回了现实中来。新的一页翻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