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吼，我不聋，”苏夏年往门口走，“我要出去走走，简直要闷死了。”

　　“我要跟你一起去！”卷卷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跟着外门口跑，边翻出手机，苏夏年抬手按住她的手腕，明了地说：“小狗腿子，你是我的人，还是谁的？”

　　卷卷红了脸，支支吾吾地为自己辩驳，“人家也是担心你嘛。”

　　“我就是出去走走，用不着和唯唯说。”

　　“噢噢。”

　　“混蛋小东西，你居然真的天天和唯唯说了？”苏夏年原本是试探，卷卷哭丧着脸，“夏夏，你真的变坏了。”

　　“你个小叛贼，还好意思说我。”

　　“不管嘛，人家担心你，要跟你一起去嘛~”卷卷就差扑过去抱苏夏年的大腿了。

　　“别跟我撒娇。”苏夏年白了卷卷一眼，卷卷不管不顾，就是拉着苏夏年，“你要是不让我一起，我就不放手，而且还要告密。”

　　苏夏年无奈，甩了半天也没甩开，“麻溜的，去换衣服。”

　　卷卷开心了，松开手往房里跑，跑了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夏夏你不能丢下我自己走掉。”

　　“啰嗦，”苏夏年故意不耐烦，她站在门口，“多穿点，外面冷。”卷卷的害怕，是真的，苏夏年能感受到，她怕自己离开。

　　两个人一起出去，也没远走，就在附近的公园溜达。苏夏年几乎没有说话，卷卷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苏夏唯一停，只顾走路的卷卷，咣当，直接撞上了。苏夏年回头看她，像是装在套子里的人，一看就是冷得不行，“该，非要跟出来。”苏夏年说她，卷卷嘿嘿笑。

　　到了花园一角，有长凳，苏夏年坐下，身体微微后靠。

　　望着已经孤零零的叶子，她过的不知季节，“现在几月？”苏夏年突然问，时间好像都错乱了。

　　“11月了。”

　　真快，马上就要年底了，卷卷忍不住问：“夏夏，凳子不凉吗？”

　　“凉啊，怎么，你要把衣服脱下来给我铺着吗？”苏夏年勾起唇角，笑意有点坏。卷卷气哼哼，“脱就脱，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服务你。”卷卷真的就拉开拉锁，苏夏年踢了她一脚，“说那么恶心，好想我要潜1规1则你，让你脱你就脱，傻吗？”

　　“那还脱不脱？”

　　“你要是想脱，就给我脱光了，”苏夏年双臂后抬，压在椅子横梁上，翘起二郎腿，有点痞痞的味道，“要不然，就一件都别脱。”

　　卷卷小脸红了红，“什么嘛，那到底脱不脱？”她怎么感觉，夏夏自从这次生病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具体哪里变不好说，之前觉得夏夏变得很温柔很呆萌，可最近，又觉得，她好像又恢复到之前了，有点高冷，可似乎又不一样，还有点鬼畜。

　　“我给你选择了。”苏夏年眸子里深意深到卷卷看不懂，不过看着她还在笑，知道她在逗自己，卷卷红着小脸气呼呼：“明明不想人家脱，还故意这样。”苏夏年是个好艺人，这也是卷卷死心塌地跟着她的原因，她是她的粉不假，但是，在某种意义来说，她把苏夏年当做家人，苏夏年对她也是，在外面，她总是护着自己。

　　苏夏年的视线从卷卷身上移开，她望着远处凝神，远处的云很高很淡，看起来像她现在的表情，可是，她的心里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情景。苏夏年记得苏夏唯说过，一个人开始长大的表现，就是学会了一项技能，说得好听一点就是学会掩饰，用脸上的开心掩饰内心的伤痛，说得真实一点，就是虚伪，可以恨你到老死不相往来，但却会对着你说：好久不见。

　　是啊，她长大了，她有责任需要承担，苏夏唯一直给她撑开一片天，她也曾经深陷迷恋。可现在，她变了，苏夏唯说得对，人都会变，她变了，是她变得贪心了吗？那片天，已经不能满足她了，她想要另外一片天了。

　　主动推开一个人的温柔世界，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尤其那个人，还是曾经让她心动的姐姐……可这样的日子，一定要做个了结。告别过去，才能开始新生活。可新生活到底是怎样的，苏夏年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眉头挑了挑。

　　“你看，人吧，有时候就是这样，给她太多选择，她反倒乱了，不如就给她两个极端的选择，横竖必须选一个，选择起来就省事多了。”卷卷不是很懂，苏夏年话里的意思，怎么一个脱衣服搞出这么多事。不能给自己太多选择，人都很贪心，孤注一掷不见得是不好，自我欺骗一辈子才是可悲。

　　“呼呼~”卷卷往手里吹气，揉揉自己的脸，“呼，好冷，你不冷吗？”

　　“不冷。”苏夏年的内心，风起云涌，她脑子里在计划着，如果成了……勾勒出的画面，让她热血沸腾。

　　“呜，咱们出来好一会，差不多该回去了。”卷卷冻得原地跳脚，苏夏年说她：“该，让你多穿，不多穿。”

　　“人家就是怕冷嘛，”卷卷捂着耳朵，“你姐姐随时都会回去，万一被她撞见，你以后出来就难了。”

　　没想到，倒是这么一句话，让苏夏年站起身，“走，回家。”想好了，也不困扰了，剩下的，就是好好捋顺思路。

　　苏夏年，不要稀里糊涂的活一辈子，你的前半生，已经很糊涂，很失败了。后半生，为自己争取一次，如果依旧失败……恩，不怕失败，失败就彻底告别。

　　幸好，苏夏唯没有回来，卷卷回家就躺尸，嘴里嚷着真冷真冷。苏夏年进卧室，也打了个哆嗦，确实有点冷，脚下，柔软的地毯，让她想到了曾经柔软的触感。有一种柔软，堪称世界上最美好的触感，所以，触碰过一次，再也忘不了。苏夏年脱了衣服，只穿了单裤和t恤，她躺在了地上，闭上眼睛，回味着那种柔软，在她指尖融化。她更无法忘记，她的指尖，曾经在另一片温暖柔软的世界里横行。

　　苏夏年睁开眼睛，眸光定在她的中指上，心里更加坚定，她需要做点什么。那些问题，困扰了她太久，她假装不在意很久，可现在，那些问题如刺一般，刺痛了她，她想问，是在意吗？是喜欢吗？是爱吗？不管答案是什么，她都需要时间去了解，那些表面现象的背后是什么？

　　连着几天，苏夏年都是挑个时间出去溜达，每次都去同一个公园，也都在同一个位置坐着。卷卷每次都冷得不想动，但都会执着地跟着，像是在执行任务。苏夏年看出她不想去，也说过：“你不用跟着我，我自己待会就回去。”卷卷都摇头。这个小混账，执着的劲儿用错了地方，苏夏年心里骂她。

　　今天，卷卷经期来了，窝在沙发上动弹不了，苏夏年又要出去，卷卷一着急，从沙发上爬下来，“夏夏……”

　　“你都这样了，别出去了。”

　　“不、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去。”

　　苏夏年站在门口，半晌说：“行了，你好好睡吧，我不出去了。”卷卷感动够呛，重新爬到沙发上躺着。昨晚肚子疼，一夜没睡好，此刻，房里的静谧，让卷卷犯困。很快，人跌入睡眠，苏夏年几次出了卧室，客厅里都是一片静谧。

　　苏夏年绕到沙发边上，盯着卷卷看了半天，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卷卷睡得很熟，肚子终于没那么疼了，人也睡得踏实了。苏夏年这次回房，换了衣服，将早就整理好的背包背起来，翻出手机，发了条信息：机场见。

　　苏夏年将几天才写好的信，叠好，放在抽屉里。

　　机场，霍心瞳早就到了，老远就看见身材高挑的苏夏年，她背着单肩包，修长的腿，步子很稳。针织帽、白围脖、黑超眼镜，修身的皮裤，配上牛仔上衣，很简单，干干净净很耐看。同样是姐妹两，怎么差别就这么大？也是，人家不是亲姐妹。

　　苏夏年到了跟前，也没摘掉黑超，“走吧。”霍心瞳坐在那，大长腿抖了抖，扬头问她：“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跟我上了飞机，到了那，一切都要听我的。”

　　“啰嗦。”苏夏年不耐烦，转身就往安检的地方走，霍心瞳无语，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真不知道颜汐之到底瞎了哪只眼，喜欢的死去活来。

　　上了飞机，苏夏年只是把帽子摘下来，眼镜和口罩还带着，不过已经有人开始侧目，并且在窃窃私语。有人站起来，来回走动，眼神有意无意地瞟苏夏年，似乎是认出来了。霍心瞳坐在外侧，凌厉的眼神扫了一眼，那人立刻低头避开，没敢再过来。

　　霍心瞳随手翻开一本杂志，说：“没想到，你答应的这么爽快，比苏夏唯强多了，叽叽歪歪的。”

　　“闭上你的嘴。”苏夏年语气冷然，“你没资格评论她。”

　　“你最好和我客气点，上了飞机，没人帮得了你。”霍心瞳语气里的威胁，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