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年漠然，偏着头，透过机窗往外看，大朵的云，好像棉花糖。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她确实不宜和霍心瞳闹僵，到了那里，她或许还需要她的帮忙才行。

　　霍心瞳盯着苏夏年的侧脸看，小下巴挺精致，睫毛也挺长，鼻梁也高挺，这张脸，很像是漫画师笔下的人物。此刻，正午的阳光射进来，为苏夏年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这个人，会发光一样，“有人夸你长得漂亮吗？”霍心瞳闲聊似的问了一句。

　　“别问废话。”

　　霍心瞳笑出来，还是这种小炸毛可爱，哪像苏夏唯，千年妖精，没有情趣又难以对付。

　　“你还真是自信。”霍心瞳干脆偏着头，和苏夏年聊天，“你转过来，和我聊聊天呗。”

　　“如果不是颜汐之的事，我们并无话题可聊。”苏夏年依旧望着窗外，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做，但真的细想，却又无从下手，她对即将要去的地方，和即将要发生的事，都是一无所知。唯一一点，她知道自己此行的目标，把颜汐之带回来。

　　“如果聊苏夏唯呢？”

　　苏夏年转过头，目光笔挺，透着坚毅，“霍心瞳，我说过，有事冲我来，别动苏夏唯。”

　　“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霍心瞳挑挑眉，啧啧两声，挺惋惜似的。

　　“我是认真的，我既然选择跟你来了，就是在遵守承诺，我希望你也能做到，别动苏夏唯。”苏夏年纳闷地问，“我一直不懂，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说不在意颜汐之吧，她又护着，说她在意颜汐之吧，她又变态地折磨颜汐之。

　　“我没什么目的，我只是想让颜颜开心而已，但你的姐姐似乎不太愿意呢。”

　　“你什么意思？”

　　“你自己问她咯。”

　　苏夏年瞪了她一眼，最讨厌搞这种没有意义的神秘。静默片刻，苏夏年突然说：“霍心瞳，我要跟你玩那个游戏。”

　　“游戏？”霍心瞳一时想不起。

　　“是的，就是你曾经在车上说过的，我们互相问彼此任何话题，必须回答真话。”苏夏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要跟你玩，你敢玩吗？”

　　霍心瞳眼睛一亮，路途漫漫，正好无聊，“好啊，不过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说真话呢？”霍心瞳故意问，苏夏年哼笑了一声，“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我说过的，我就会做到，反倒是你，是否能做到真的说实话。”

　　“你太小瞧我了，我做的，就不会否认，来吧，”霍心瞳摩拳擦掌，“我们怎么决定谁先问。”

　　“剪子石头布，就通过这种方式，谁赢谁问。”

　　“好，一次仅限一个问题，要具体化的，不要问大范围的，没办法回答，”霍心瞳语气一顿，“我们之间聊的一切，必须保密，如果我的事外泄，我就直接找你算账。”

　　“管好你自己的嘴吧。”苏夏年鄙视的口吻。

　　第一局，霍心瞳赢了。

　　霍心瞳：“你爱颜汐之吗？”

　　第一个问题，就如此直白，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苏夏年愣了愣，霍心瞳笑，“怎么，第一个问题就回答不上了。”

　　爱吗？不爱吗？苏夏年并不知道，爱该是怎样的，“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爱，我可以告诉你，我在意她。”

　　“有多在意？”霍心瞳几乎是下意识问出来了，然后自己笑了，“哈，下一轮再问。”

　　第二局，苏夏年赢了。

　　苏夏年：“你爱颜汐之吗？”

　　“爱。”毫不犹豫，苏夏年眉头一皱，“哪种……”问题没说完，苏夏年意识到，自己犯了跟霍心瞳同样一个毛病。

　　第三局平手。

　　第四局，苏夏年赢了。

　　“你对颜汐之的爱，是哪种？亲人之间，还是恋人之间？”

　　霍心瞳凝视她半晌，“我觉得应该算亲人。”

　　“应该，算？”苏夏年是无法相信的，至今，她都无法忘记，颜汐之衣衫褴褛，表情空洞而又茫然无助的样子，她脖子上戴着锁链，走路都是抖着的。

　　“你没有反问的资格。”

　　“你要这样玩的话，那我们玩不玩没什么意义，”苏夏年不悦道，“你要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到底是亲人间的，还是恋人间的。”

　　“那这么说来，你也应该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霍心瞳玩味的笑，“你对颜汐之，到底是爱，还是不爱。”

　　“……”苏夏年一时无以反驳，“那就继续。”

　　第五局，霍心瞳赢了。

　　“你知道么，你这次来美国，可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而且，还不一定能带走她。你还坚持？”

　　苏夏年眸光眨了眨，没有一丝波澜，“别问废话。”苏夏年直白，让霍心瞳挺爽，和苏夏唯交流的感觉不一样，苏夏唯是怎么不爽怎么来。霍心瞳眯着眼看她，笑着说：“看来你很在意她嘛。”颜宝贝要是知道了，会感动到死吧？

　　两个人一直往下玩，问出了许多自己心中想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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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要那么对颜汐之。”苏夏年说的是，她在霍心瞳家里看见的那一幕。

　　“我在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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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夏唯和颜汐之必须选一个，你选谁？”

　　“或许谁都不会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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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苏夏唯都有事瞒着我，那是什么事？”

　　“你姐姐自认为很聪明，想找回原来的颜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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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和我睡一次，我就让你带走颜汐之，你会答应吗？”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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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的颜汐之，是怎样的？”

　　“一个样子看起来和现在差不多，但内心完全不一样的颜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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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颜汐之小时候，对她做了什么？”

　　“我和她玩，和她睡，管教她，偶尔也欺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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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飞机从白昼驶向黑夜时，苏夏唯从外面回来了，卷卷懒懒的不想动，纳闷今天苏夏年怎么这么安静，但肚子实在难受。卷卷给苏夏年发微信：你饿了吗？想吃什么？

　　苏夏唯脱鞋子的时候，卷卷才爬起来，“你回来了。”

　　“恩，苏苏呢？”

　　“在房里。”

　　“今天她怎么样？”

　　“挺安静的，上午出来一次，再就没有出来过。”

　　苏夏唯拎着包往里走，“那你先做饭，我去叫她。”卷卷答应着爬起来，听见苏夏唯的开门声，紧着，是啪的一声闷响，“怎么了？”卷卷攀在沙发上，苏夏唯没回应，挨个门推开，她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苏夏年不见了。

　　苏夏唯最后推开的门，是书房，她盯着书房半晌，转身去拿自己的手机。卷卷似乎也意识到哪里不妙，撒丫子跑到苏夏年的卧室，啊啊啊！人呢？卷卷扯着嗓子喊夏夏，根本没人应。

　　苏夏唯拨打苏夏年的手机，关机；苏夏唯拨打霍心瞳的手机，关机。苏夏唯咬紧牙关，拨打夏清浅的电话，可以打通，只嘟了一声，她就挂了。霍心瞳，一定是她，苏夏唯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方向，霍心瞳说要找的人，根本不是夏清浅，她故意那么说，也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霍心瞳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苏夏年。

　　苏夏唯的心，瞬间被束缚住，呼吸有些困难，她最想要保护的人，在接连失去，霍心瞳，对你的手软，是我对自己的残忍，我的心软，让你有机会伤害我在意的人。原牧青说的是对的，她应该一早就扼杀掉霍心瞳。

　　叮咚，北京时间19点了，苏夏唯的手机，嗡地一下子震动，提示，有邮件。苏夏唯点开，是霍心瞳，她只写了一句话：你的妹妹，在我的手里，放了小x，否则，我会让你后悔。

　　可恶！苏夏唯脸色彻底冷下来，她不想责怪卷卷，但是，她也无法原谅，“为什么苏苏出门，你不知道？”卷卷无措，她知道，怎么解释，都是无用的，“对不起，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自己的错误？”

　　怎么做，都无法弥补了，苏夏唯锐利的目光带着冰碴，“你问我？你觉得，你做什么，能把苏苏找回来？”卷卷低下头，想哭。

　　“她不可能突然一下子就出去，她之前，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苏夏唯紧紧握着手机，很想把它摔出去。

　　卷卷知道不能再隐瞒，把苏夏年近期出去遛弯的事说了，苏夏唯唇角启开，呼吸有些急，连连摇头说：“你做她助理那么久，都不知道，她的这个行为，意味着什么。”

　　“我、我真的以为她是太闷了……”

　　苏夏唯扶额，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扭头，就进了苏夏年的卧室，没再搭理卷卷。那是苏夏年的试探，她应该是早就在计划这件事，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