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纨绔呆萌后 078 卫衍教导朝歌议政
作者:乱鸦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转眼到了朝歌该回宫的日子,明下月总算松了口气,这些日子,陛下的性情阴晴不定,太皇太后又在闭关中,皇宫犹如笼罩在长久不散的阴霾中,令人透不过气,宫人行事无不小心翼翼,便是呼吸也不敢肆意,如此,明下月才觉察到,往常朝歌在宫中时,是有些不同的……

  自打朝歌入宫后,卫衍的头疾犯得便也少了,自然不那么不耐易怒,近日朝歌回府,这是陛下自己许的,朝歌一走,这可苦了明下月,近日终古之死闹得沸沸扬扬,文人大肆书写劝上书,若是上书劝君便也罢了,“梁国公主现世,得之可造帝中王”、“北周将亡”的论著一夜间肆虐,陛下一怒之下命人彻查著书者,冥顽不灵者皆赐了炮烙之刑,铜钱铸成空心柱子,中间烧红炭火,生生将人缚上去。

  近日天热,卫衍的心情难免越发不定,大殿之中伺候的宫人跪立在两侧,低着头静默无声地用羽扇扇着冰块,沁凉的冰雾飘散开来,为这殿中带来了些许凉快。

  殿上方的卧榻之上,卫衍慵懒地侧卧在上方,明下月侍立在一侧,轻轻地扇动着羽扇,这微带凉意的风不大,仅能将卧榻之上卫衍的衣袖扇得轻轻拂飏,他的乌发散飞,双目垂敛,眼尾微微上扬,面上没有表情,已让人觉得俊美无俦,整个大殿安静得只余羽扇微微扇动的声音,生怕丝毫动静扰了那至高无上的男子的睡意。

  眼见着要到了传膳的时辰,明下月看了看天色,低声道:“陛下,估摸着云小姐那儿也拜见过太皇太后了,是不是直接传小姐在这儿面圣?”

  一声未动,明下月又轻唤了声,卫衍方才微微有了动静,眼睛动了动,缓缓地睁开,眼底尽是一片绮丽和慵懒,明下月忙上前伺候卫衍更衣,笑道:“陛下歇息得可还好?”

  “什么时辰了。”卫衍长身而立,语态漫不经心,似还有几分懒意,低沉悦耳,暗哑好听,令听者微醺,此时他墨发未束,里衫半敞,眼神时难得的渺远和温和,便是御前伺候的宫女如此训练有素,尚且听着这声音便已低着头忍不住面红耳赤,不敢有一刻的视线飘忽。

  “申时了。”明下月伺候着卫衍更衣,转身让人端了沐手洗面的铜盆奉上,请示道:“奴才见陛下这些日子案牍劳形,难得小憩,便不敢唤醒陛下。只是今日小姐回宫,按制,先去了太皇太后那拜见,眼下该由陛下召见,问训这些日子勤勉学习的情况。”

  “时辰不早了,在这召见吧。”卫衍淡淡地说了一句,此地是他处理政务的内殿,规矩自然简单些,那丫头刚去了太皇太后那,想必也刚被黄仁太妃和太皇太后训勉了,他这儿便少费些口舌,也省得那丫头不爱听。

  “是,奴才这就传云小姐。”明下月伺候毕卫衍更衣梳洗,便使人去请朝歌。

  朝歌见到卫衍时还有些别扭,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在家中“梦”到了他的事,此时卫衍正坐在桌案前,一手执了一卷奏折翻看着,见朝歌来了,未等她行礼,便慢悠悠地抬眸看了她一眼,缓缓道:“过来。”

  此时的卫衍又是一本正经,虽说还算和颜悦色,但依旧举止间自带威严,便是那一句随意的“过来”,都让人难以抗拒,和朝歌“梦里”看到的卫衍截然不同,这才让朝歌困惑多日的难题有了答案,原来真的是发梦了,并不时真的。

  见这丫头一个人站在那发着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秀气的眉时不时蹙起,时不时松展开来,一脸的纠结和困惑,卫衍又好气又好笑,但仍耐着性子重复了句:“过来。”

  此时殿中只有持羽扇的宫人跪在殿侧,她们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便是明下月都自觉地退了出去,朝歌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了过去,不解道:“皇帝陛下可要训话?”

  朝歌那不情不愿的语调,摆明了是不愿意听卫衍训话,卫衍凤眸微抬,睨了她一眼,也不戳穿,只令她坐到自己身侧来,问她:“听说这些日子,你在仁太妃和云怀之的教导下,长进不少。字可认全了?”

  朝歌全然没觉察到,此时在她眼里威严无比的皇帝陛下竟旁若无人地和她闲谈,只是卫衍那一句“字可认全了”分明有些小瞧她了,朝歌不满地凑了上去,在卫衍身侧挨着坐了下来,竟直接读起卫衍手中的那卷奏折来,也亏得明下月不在,这事关朝政的奏书,卫衍竟也有如寻常书卷放纵着朝歌一字一句的趴在上面看着。

  见她半晌没说话,纠结着小脑袋,看来是看懂了一半,另一半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看懂了没看懂,卫衍才考问她:“可看懂了?”

  “看,看懂了!”朝歌本就白皙,此时小脸有些微红,是害怕卫衍嘲笑她而不敢实话实说。

  卫衍手中的那卷奏折,是北境奉上的急报,北周为中原大国,幅员辽阔,北越与冉魏国位处北周以北,昔日西梁于三国之中,与三国皆有比邻,只是西梁覆灭后,疆域便划入了北周,则北越和冉魏国皆成了北周的邻国。

  此次梁国公主现世,北境旧属前梁疆域,如今是北周一大州郡的梁州内有前梁旧部蠢蠢欲动,北越与冉魏皆有所动作,欲吞下前梁旧地,二国大有合纵制周的势态,已有兵马集结于边境。

  朝歌看了许久,又有卫衍时不时看似无意的提点之下,才勉强看懂了这急报中描述的三国势态,北越与冉魏国联手掣肘,欲和北周重新瓜分前梁属地,又向前梁旧部做出庇护前梁公主的承诺,令梁州内兵马军心摇曳,如此造势之下,早晚要被那二国蚕食殆尽。

  “要打战了吗?”朝歌皱着眉头,不解道:“他们为什么合起手来欺负我们?”

  朝歌语态稚气,这国与国之间纷繁复杂的政局,便被朝歌轻而易举的用一句“他们联手欺负我们”给解释了,倒也解释得极为到位,卫衍笑了,倒是耐心十足的引导道:“人为利来,又为利去。诸国之间亦是如此。”

  北周兵马最盛,然两国合纵,北周却不尽然占上风,但国与国之前便是为盟国,尚且还要相互权衡相较,各有所图,未必齐心,破绽百出对北周未必能构成威胁,但这种情况下,北周势必要调遣兵马应对,以防边境摩擦暴动。

  朝歌想不通,战事爆发,受苦的是诸国百姓和军中男儿,怎么看都不利,但朝歌倒也悟性极高,很快便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他们为什么要庇护梁国公主?卫衍你要杀害她吗?”

  若没有人危及梁国公主的安危,又何来“庇护”之说?

  “西梁皇室不灭,民心不稳,便如今日这般蠢蠢欲动。诸国所谓‘庇护’,不过是要借其之势令北周不稳,而北周要稳,必然要斩草除根。”卫衍双眸微眯,眼底不动声色,倒有几分对朝歌的赞赏,他似是闲谈,又似有意闲谈。

  “歌儿不明白。”朝歌毕竟年幼,距离成为杰出的政治家还有遥远的距离,断事难免仁慈,她依旧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女子的生死,就会有这样大的影响,她没有犯错,让她活着不可以吗。

  “你会明白的。”卫衍看着朝歌的眸光幽深莫测,眼神深邃和悠远,似是透过眼前的朝歌,看见了更加久远的结局。

  “至于领兵北上掣制两国的人选……你觉得那墨族小子如何?”卫衍笑意微微,这样重要的军政大事,竟仿佛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漫不经心地拿来与小小年纪的朝歌闲谈,那尾音微微上扬,竟真的是在一本正经的询问朝歌的意见。

  朝歌愣了一愣,抬起头来,对上卫衍微微含笑的眼睛,朝歌小脸惊讶,眨巴眨巴着眼睛,似怀疑自己听错了,认真地向卫衍确认了一遍:“墨耽?”

  “那日你央求你的兄长从寡人这儿讨要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小奴隶,想来是有些才干的。”卫衍笑容浅淡慵懒:“怎么,你不原意?”

  朝歌茫然地摇了摇头,但态度仍显得十分犹疑,带兵打战可不是儿戏,便是朝歌小小年纪,也尚且知道战事凶险,况且又涉及北周边境安危,墨耽只是个奴隶身份,且不说军中将士是否服他……可墨耽从未从军打战过,且墨耽的年纪也不大,比二哥还小了好几岁呢……他能否,应对得了?

  “区区奴隶,足以应对。”卫衍嘴角含笑,似早已看透了朝歌心中所想,缓声道:“这对他而言,亦是一桩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无能,便战死在边境,做个烈士,好过做个长寿的奴隶。若是有能耐,从此平步青云,翻身为人,摆脱奴籍,也不是不可能。”

  这般重大的事,他却说得极其随意,似乎根本不曾将北越、冉魏国合纵的事放在心上,不仅如此,他竟这样随意地就钦点了一个小小奴隶应对,也不知是高估了这奴隶的能耐,抑或是根本就是蔑视了北越、冉魏两国纵横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