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纨绔呆萌后 079 只有强大才能守护你(二更)
作者:乱鸦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似要证实卫衍并非随口一说,他修长的手臂顺手取了案侧的一卷竹简来,竟是已拟好了调兵遣将的诏书,朝歌不可思议地眨巴着眼睛,揣摩不透帝王的心思,若说他在意两国合纵制周的事,调遣王师北上这样的大事,就不会荒唐地指派了一个从未上过疆场的奴隶率军,可若说他不在意,这圣旨却是早已拟好,并非与朝歌随口闲谈。

  “明下月。”

  “是,奴才已命人将那奴隶带来,陛下可要此时召见?”明下月入殿,恭敬的接过了那尚未宣读的诏书。

  “那奴隶毕竟是歌儿的人,既要派遣她的人,当着她的面宣旨,也算妥当,宣吧。”

  卫衍漫不经心的说着,朝歌坐在她身侧,鼻息间便可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王袍熏香,在诸国,奴隶的归属便有如物品,便是帝王,既赐予了朝歌,若要调遣,也需得给朝歌几分面子,卫衍那话随口一说,可听在朝歌心里,却莫名的有种异样。

  人人都将她看作稚童,而卫衍却与她说起诸国逐利与调派军将这样的国之大事,他丝毫不在乎她在黄仁太妃那学了什么,学得如何,也不关心她的举止是否得体,言行是否在礼,那异样的感觉……就仿佛,他不仅仅将她看作一个身边温顺的宠物,听话的皇后,而是有着更严厉的要求,更远大的期望……

  朝歌说不明白那异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便是父亲与母亲,都不曾对她有过这样不同寻常的期望。

  “卫衍……”朝歌的小手抚在卫衍的臂上,就连跪坐着的身子都停直了起来:“墨耽不曾上过疆场,歌儿不愿他赴死……”

  她担忧那奴隶的生死。

  卫衍岂能不知道朝歌的顾虑,只微微笑道:“愿不愿,你何不听听他自己怎么看?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顾虑他的生死,他自己或许还要对送他赴死的寡人感激涕零。”

  今日的卫衍格外耐心,他本是皇权中心的人,一言九鼎,没有人能扭转乾坤,但对朝歌却耐心极了,循循善诱,便是她当着面忤逆圣旨,卫衍竟也不恼,竟比……竟比怀之教导功课时,还要有耐性。

  他都这样有商有量了……朝歌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得乖乖地坐了回来,正说话间,墨耽便已被人宣入殿,朝歌也有些时日不曾见到墨耽,那日墨耽受她连累,朝歌为求卫衍不刁难墨耽,在宫中安分得紧,如今一见墨耽,卫衍果然信守诺言,并没有令人刁难他。

  “墨耽!”

  墨耽抬眼看向朝歌,清俊的面容之上才微微有了几分极轻极淡的温柔,但转瞬便收回了目光,这是个生得好看而又不张扬的少年,气质内敛,便是如今站在天子面前,亦是不卑不亢,朝歌呆呆的看着他,只觉得她似认识眼前的墨耽,又不认识。

  “墨族小子,还不跪下迎旨。”明下月轻咳了一声。

  “墨耽拜见陛下,小姐。”墨耽随即下跪行礼,礼节周到,并无一分一毫的不敬,但那消瘦的身影却恍惚之间仍是傲立停直的。

  他很骄傲,但也很懂得把握分寸,是个聪明人。

  明下月心中不禁对这奴隶小子有些赞赏,恐怕是个能担大任之人,宣毕了圣旨,明下月甚至还有心提点了一句:“还不叩谢陛下圣恩与云小姐的赏识?”

  “墨耽……”墨耽接过了圣旨,便是此时此刻,竟依旧从容不迫得很,要知道,区区奴隶,莫说为北周王师之将领,便是为兵士擦鞋拭刃都未必有资格,面对这道旨意,常人便是不畏惧生死,也该感激涕零,而这清俊的墨族少年却仿佛理所当然,骄傲却不傲慢,自信而又不自负,只一丝不苟地低头,应了句:“叩谢陛下,叩谢小姐。”

  卫衍双眸微眯,墨耽的一言一行都在卫衍的眼中,他缓缓地勾起了嘴角:“你为奴籍,尚且年少,便是有寡人的旨意,但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北境有能人老将,未必服你,此路凶险,九死一生。”

  墨耽愣了一愣,眼底有微光闪过,却决然道:“墨耽不敢令陛下与小姐蒙羞。”

  “好!”卫衍笑了,似也难得地对这墨族小子有了几分赞许,不吝指教道:“北境两国之乱欲解,根源须除……”

  墨耽眼中有一瞬的诧异,所谓根源,是那能令北越、冉魏的合纵瞬间土崩瓦解的关键,也是令梁国旧部难以蠢蠢欲动的关键……西梁皇室需得斩草除根……尤其是,那一出生便背负着“梁宫之后,主生乱世,得之如印,可造帝王”这十六字宿命的旧梁公主!

  朝歌又岂能听不明白卫衍话中的意思,先前听他提及是一回事,如今他真的授命墨耽,又是另一回事,朝歌变了脸色,小脸复杂,情绪更是复杂,但更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墨耽的态度,他接受得那样坦然,甚至没有一丝犹疑。

  卫衍对朝歌的变化置若罔闻,他似有些倦了,只淡淡一台手,身子也随着懒懒往后一靠:“退下吧。”

  墨耽沉默地退了下去,朝歌却难以平静,卫衍看也不看朝歌,便知道这丫头坐不住了,缓缓道来:“去吧去吧,省得一身怨气令人夜里难眠。”

  “你才一身怨气!”朝歌撅着小嘴回了一句,却也知道趁着卫衍反悔前忙飞快地从卫衍身侧爬了起来跑出殿去,便是卫衍坐着不动,微微抬眉,便已听到殿外伺候的宫人急急忙忙跟上去的声音。

  明下月侍立在侧,轻晃折扇,这殿中的冰已经化了,且已过申时,倒也凉快,今日卫衍在午后难得小憩了一会,此时更是姿态闲逸,似刚刚的困顿还未消去。

  “想说什么,说吧。”卫衍眼也未抬,只慵慵然侧卧着,一手支着头,凤眸垂敛,却仿佛能将明下月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一般。

  “陛下天目,奴才不敢扰了陛下兴致。”明下月讪讪地笑了笑,他虽对墨耽那奴隶有几分赞许,但对陛下让墨耽这么一个要背景没背景,要资历没资历,这年纪也尚且不能服众的卑贱奴隶为王军之将,明下月仍是不解:“若是那奴隶命丧北境事小,伤了王军兵士之心事大,陛下……奴才愚钝,怕参不透。”

  墨耽一步登天,不知是福是患。且不说这奴隶墨耽是否真的有能耐,陛下此举只怕令雄狮之兵也不能心悦臣服,为将者,谁不是抛头颅洒热血一步步爬上来的,陛下纵然要历练那奴隶,可也不必急于一时。

  “这是她的人,那丫头虽糊涂,看人的眼光却不赖。”卫衍的声音低沉暗哑,飘渺悠远,又意味深长,这是她的人,他不可能护得了她一世……

  若是难成大器,死的不过是个小小奴隶,若是那奴隶真有几分本事……

  ……

  朝歌离殿的时候,墨耽尚未离远,他前方有太监引路,是不便于宫中久留,但朝歌追了上来,那太监也不敢阻拦,纷纷行礼退让。

  “墨耽!”朝歌喘着息,她心中是有些不快的,只觉仿佛不认识墨耽了,墨耽也与自己生疏了许多。

  墨耽看着她,刻意往后退了一步,恭敬道:“小姐。”

  朝歌看着墨耽越发疏远,越发气恼:“你为何变了!”

  这充满孩子气的指责,她看起来小脸委屈气恼,墨耽心中一柔,不忍看她有丝毫不快,可他仍旧强制压抑了上前哄她的冲动,别过了脸,少年清俊的面容绷得紧紧的,没有一丝笑意:“我并未有丝毫改变……只是如今小姐身边不再需要一个无能卑贱的奴隶,唯有强大,才能守护你。”

  守护……

  “可,可卫衍也说了九死一生,九死一生……你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吧?”连歌儿都知道的意思,墨耽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

  墨耽仍是别着脸不看朝歌,可眼底却有温柔缓缓掠过:“便是那万分之一的生,也足以令我感激涕零。墨族之诺,并非儿戏,你不需要一个奴隶墨耽,你需要的,是能披荆斩棘的墨耽。”

  “但你真的要向卫衍说的那样……那样赶尽杀绝吗?墨耽,你并不是这样的人。”朝歌的眼神黯了下来,怎么连墨耽都和卫衍说一样的话了,就像卫衍说的那样……墨耽果真为此事感激涕零吗……

  墨耽自己便是绝境中走出来的人,他一贯痛恨当权贵族视人命为草芥,诸国逐利兴起战事本就是罪孽,西梁覆灭,百姓已是疾苦,更何况,那流离失所的西梁公主一定吃了很多苦头,公陵哥哥寻了她这么多年也没有寻到,一个与自己一般大的无辜稚子,何以就成了端起争锋的源头了呢?

  “若能换取荣华富贵,滔天权势,一个人两个人的性命算得了什么。”墨耽沉下眸来,语气坚决,他说的分明是违心的话,可却令他自己也难以否认:“若非如此,我连踏入殿中与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他日风雨欲来,如何能护你!”

  他二人起了争执,但墨耽却不愿意与朝歌有丝毫争执,轻叹了口气,墨耽只好趁朝歌闹脾气前向她行礼告退,态度恭敬而又疏离,只在他转身离去时,朝歌隐约中似在风中听到了他低沉不移的声音:“信我。”

  信他……信他能够安然回来?还是信他定不辱卫衍的授命?抑或是,信他一定能得荣华富贵,滔天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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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厚着脸皮说二更。总算把之前欠的一章补回来啦!520个收了,真是个吉利的数字,谢谢你们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