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没有一个新娘有我这样闲适的,一切都是他安排好了,我在只等着配合便好。婚纱照虽然仓促,临时只在近处拍了一组,可是却一样唯美,薛岭在化妆师手下轻描淡写得便已经是玉树临风,闪闪发光一般,而我被化到认不出原来自己是什么样子,我看了一眼,要求卸了,我也要一样原样的轻描淡写的脸,可是化妆师看了一眼薛岭,看看我,说这样画面感会有差别。意思就是会显得我与这个男人配不上。
薛岭听了,只是冷着脸说了一句,我们不拍了。化妆师不知因为什么得罪了他,正局促着要道歉,因为我一时任性,原本安排的拍摄取消了,我会过意不去,“好了,继续拍吧,就这样吧!”我想将就也可以的。
“走了,换一家吧,既然你不满意,我的新娘可不是可以将就的!”薛岭真的拉着我去换了衣服,影楼的经理一直跟在后面说对不起,我不好意思,薛岭却一直冷着脸,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见他生气。
从影楼出来,薛岭依旧脸色不愉。“对不起,是我搞砸了我们的婚纱照!”我歉意地说。
“子秦,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对的,没有对不起,只有我没有做好!”薛岭说着,脸色认真,可是不是平时的笑容和煦。
我还想说对不起,薛岭依旧拉着我的手,上了车,再没有看一眼,到现在我才发现,他其实是在跟我生气,因为婚期临近,我最近总是喜怒无常,脸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了,难道是真的有了婚前焦虑症,又或者很多自己不敢触碰的原因。
薛岭把我带回家,他的家,最近我们除了晚上,一般都回这个家,其实好几次,他想留我,我都借口逃走,我知道不应该,可是我没办法说服自己,能拖一天是一天。
“你去休息吧!”我进去的时候,我以为他要跟来,没想到,他转身回了隔壁张董的房子,那里也是他的家,我张口想叫他,可是看着他的背影却没有说出来话。
我一个人在房间里,不可以这个时候离开,想去跟他道歉和好,可是他不要我的道歉。犹豫了好久,我还是觉得去找他,站在门口敲门,一下两下,直到十几下,他都没有开门,他在生气,可是我连他在气什么都不知道。我愣怔在门口,进退不得。突然这段时间的压力全部都迸发出来,再也不能控制,眼泪也吧嗒吧嗒掉在门口的地上。
我也很辛苦,我也很迷茫,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更知道,门里面的母子两个对我太好,我不应该有丝毫的不开心的反应,我也很努力,可是我没有做到,还是伤害到了那个干净纯粹的大男孩,一切都是我的错,错在我当初根本不应该为了一份所谓的8年的爱情,出现在这里,我应该一个人在中国的某个城市角落,默默地活着。
我没想到,给我开门的是张董。“知道你一定还在门口,你进来吧,薛岭在房间。”我进去了,却依然手足无措,不知道要做什么。张董提着包要出门的样子,“子秦,可能是我逼你们太狠了,你的事情,自己决定吧,我没关系的,我出去走走,你和薛岭好好谈谈!”
“张董,我们只是有点小误会,不是那样的!”我急着解释。张董了然地对我点点头就走了。
我去敲卧室的门,他还是没有回应。我拉着门把轻轻一推,门就开了。薛岭坐在窗户前的塌上,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我走过去,坐着他旁边,好久,我只想到了一句“对不起!”
薛岭突然睁开眼睛,笑着看我,问:“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道歉?”
“我觉得你在生气,因为你不理我了!”我如实说。
“没做错为什么要道歉?”薛岭接着说。
“是我做得不够好!我今天不应该因为化妆耽误那么长时间,对不起!”我确实因为心情烦躁,化妆师花了五六个妆都被我否定了,整个上午,就给我定妆了,什么都没有干。
“是不是你也觉得没有爱上我,反而心里装着别人,才觉得对不起我,我以为我可以不在意,我只要留你在身边,可是我心里在意得要疯了一样,我怎么才能对你好,让你心里也有我,而不是抱着赴死的决心去跟我结婚,是不是太悲壮了,那你也太伟大了!”薛岭的笑突然冷在了脸上,我无言以对,是我没有很努力,伤了他的心。
“没话说了吧,承认了对吧,走吧,我其实不太需要一场婚姻!”薛岭冷冷的脸上,有着那个人的神情。
“可是我们婚期都定了,你为什么要反悔!我可能做得不好,可是我一定会努力的!”我已经慌不择言,却想不出能劝解他的话,“我们可以慢慢相处呀!”
“怎么努力?爱情需要努力吗?没有爱情的婚姻,再努力又能怎么样?”薛岭闭着眼转向窗户外面,“你走吧,我如果悔婚,张女士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看到薛岭那张决绝痛苦的脸,我才知道,我最近的喜怒无常的表现其实早已经深深地伤害了他,我想再说点什么,可是看到他闭着眼扭转的脸,实在说不出口。
出来的时候,天色阴冷,我其实茫然得不知道要去哪里?
茫然地走在大街上,给弟弟打了电话,他那里一切都好,工作好,生活好,问起我父母的事情,我说有点消息了,但是还没有找到。挂了电话又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想起好久没有联系菲菲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上次问起我的事情,我都搪塞过去了,实在不知道跟她如何说起,我要结婚的事情。
“菲菲,你在忙吗?”电话打通才想起菲菲现在是个什么职务来着,应该很忙。
“再忙你都打了我也接了,不能耽误我们两个聊天呀!”菲菲调皮地说活,什么事情到她这里都可以豁达的,不知道她和彭粤怎么样了,“你找我有心事?”
“我要结婚了!”我一直没有告诉她,实在很的不知道这么说。
“什么?罗谨天?”菲菲说。
“不是,是薛岭!”我说。
菲菲那边有几秒没有声音,“哦,想起来了,见过一面,也行,你幸福就好!”菲菲说。
可是我幸福吗?我自己都不知道,当局者迷!“我会幸福的!”我说着,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子秦,你在犹豫!凡事犹豫不一定不是爱情,选吧,和谁结婚我都去给你当伴娘!不要这么纠结地折磨自己了,就你那个思虑周全,瞻前顾后的性格,太累人了!”菲菲干脆了当地说。
“好!”我下了决心一遍答应她。挂了电话,似乎轻松了很多。
如今,弟弟一家幸福,父母随在外,也有了消息,我的生活里有人疼爱,这便是幸福。我挪动脚步往回走,选择那个人就是我的全部。
刚坐上的士,电话又响了,是楚雅,这个好久我都没有见和联系的小姑娘,找我干什么。
“喂,子秦姐,我想见你,你能来吗?”楚雅说。
“我现在有点事!”我说。去不想见故人,尤其有不愉快回忆的故人。
“你是可以不见我,你也可以来见我最后一面,岭天酒店,你知道它有多高吗?”楚雅的声音带着哭腔,也像是喝了酒。
“楚雅,不要胡来,我现在过去,你等我!”挂了电话,我对司机说,掉头,岭天酒店。
“楚雅,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我拨了电话问她,她说在宴会大厅。
我进去的时候,人很多,台上有一对新人的婚礼还是什么,我都没来得及看,在人群里找她。终于,最后面的一个角落里,我看到了已经喝得差不多的楚雅,一桌就她一个人,想是别人不想跟一个婚礼还没开始就喝翻的酒鬼一桌。
“楚雅,怎么在这里喝这么多,走,我送你回去!”我过去扶她,她看到我,一把来我坐下。“子秦姐,你来了?来全了,前任一桌!”楚雅的醉话,我不知道他说什么。只好劝她先离开,“好了,走吧!”
“子秦姐,难道你没看到台上那对人是谁吗?”楚雅治了一下前面正在主持人的话语中进行的新人,我才抬眼望去。其实还是很惊诧,是明远和刘圆圆。
“我们都变成了前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刘圆圆成了笑到最后的人,”楚雅说着笑得很是酸楚,我理解他一如当初的我,可是明远其实并非良人,等到的人不一定就是幸福的。“你知道吗?刘圆圆其实和我一样,即使明远站在她身边又如何,他心里只有一个人,只是这个男人的心太大,装得下功名利禄,也装得下任何一个女人,可是爱情那个角落,一直都留给一个人,你想不想知道,他到底装得谁?”楚雅问我。
“你喝多了,楚雅,我带你离开吧,爱情婚姻讲究缘分,离去的或许会痛苦,可是会有更好的人等你的!”我劝她。
“会吗?为了悔婚,竟然将我爸拉下台,你知道吗?我爸爸马上就宣判了,或许这一辈子都要在牢里度过了!你知道是谁揭发他的吗?就是台上那个人,我深爱过的人!”楚雅哭诉着,我被这一席话惊得说不出话来,最近总是烦心自己的事情,竟然没有注意到副市长这么大的新闻。
“即使这样,你仍然可以过得更好,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吧!”我想拉她起来,既然来了,就带走她,做最后一件好事。
“放开我!”楚雅甩开我的手,“我倒要看看,他能为爱做什么事情?”
楚雅突然面目狰狞,眼神凶狠地看着我。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瓶子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惊恐地站起来,本能地像离她远一点,“站住!这是强硫酸,够毁了这这里的所有人,但是我就是想看看,我要把你毁了,明远会不会来救你,他一直说最爱你,毁了你,明远和刘圆圆的订婚仪式也毁了,谁都别想好过!”
“让开!大家让开!”我惊慌失措地喊声让周围的人也紧张了起来,“让开,她手里是硫酸,快点让开!”人群慌乱地往外跑去,椅子背拌到,人摔倒,都不知阻挡大家逃离的脚步,等到了安全距离,大家又开始停住脚步看热闹,我只希望有一个人不是那么冷漠,会先到报警和120.
我的手放进口袋里,划了开锁图,希望盲划也是打开了的,我摁了快捷键呼叫。
人群的骚动自然是引起了正在举行仪式的明远和刘圆圆,他们两个站在人群前面的生活,我喝楚雅周围几米内已经没有了人。
“子秦!”我看到明远要过来,被刘圆圆拉住了。
“楚雅,你喝多了,放下手里的那个东西,你冷静点!”我努力要自己镇定,可是已经害怕得手都在抖,说话也不是很流畅。说完这一句,我已经大脑空白,再也想不起任何话。双腿发软,差点就蹲在了地上,可是我知道,那一瓶子东西泼到我身上,我的人生自此以后就是噩梦了。
“明远,你自己选,你是来救她,还是看着他毁灭!”楚雅笑得恐怖地看着明远。
明远甩开刘圆圆的手,朝我走来。“不要过来!”我惊恐地喊叫。多来一个人,多一个伤害而已,而且他过来只会激怒楚雅。楚雅已经打开了瓶盖。
“闭嘴!”楚雅突然发怒,拿着瓶子转头看着我,我吓得赶紧闭嘴,脚下想逃离,却一步都迈不动。
“明远,你不是说你最爱的人是子秦吗?你为什么要选刘圆圆,好啊,我就毁了你最爱的人,让你和刘圆圆下半辈子没有牵挂地幸福,我是在成全你!”楚雅疯了一样说着,表情恐怖之极。
“不要,楚雅,都是我的错,我一个人的错,不要牵连子秦,她是无辜的!”明远一点一点靠近,极力在挽救。
“我不无辜吗?我被你毁得家破人亡,我有什么错?我恨你!既然你觉得爱情不重要,既然你的生命不要爱情,为什么可以为了子秦做那么多,做了为什么不选子秦?我恨你,也恨她,刘圆圆,我要她跟我一样可怜,因为回了子秦,她不仅得不到你的心,一辈子都别想得到你的人。”
楚雅言辞激烈,一点一点向我走来,我一点一点向后挪动,可是我怎么都逃不出她的魔掌范围之内,我害怕到觉得世界末日来临了。我的全身都在发抖。
“你看着了,我要做的事情,在你眼前!”楚雅扬起那瓶子,明远惊恐地叫了一声“不要!”
我想我是完蛋了,二十几年的生命,就此毁了,我无助地举起胳膊护着了我的脸。